他一路走来,刻意避开了主要干道的监控探头,专挑小巷和树荫,確保无人留意。
在接近浅水湾道豪宅区外围时,他拐进一条无人的暗巷。
確认四下无人后,他迅速摘下鸭舌帽和眼镜,拿出那支障眼法涂鸦笔,深吸一口气,开始在皮肤上飞快涂画。
笔尖滑过,他的身影融入了背景的墙壁纹理,他移动到浅水湾道23號那高耸围墙的阴影处,整个人贴上去,瞬间化作了墙体的一部分。
翻过高墙,落地时,身形微晃,已偽装成一丛紧贴墙根的低矮灌木丛,借著夜色的掩护和涂鸦笔赋予的完美擬態,顺利潜入庭院,贴近了亮著灯光的客厅落地窗。
邢渊从怀里摸出一块可携式小圆镜,又在镜框边缘快速用涂鸦笔写上“猫猫头”,那面小方镜在他眼中瞬间变成了一只慵懒猫头,圆眼晴,尖耳朵,惟妙惟肖。
他將这“猫猫头”小心贴在落地窗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猫脸正对著客厅內部,接著,他又拿出涂鸦笔配套的小镜子,调整角度,对准了“猫猫头”的位置。
透过圆镜,客厅內的景象清晰呈现在邢渊眼中一客厅內,蒋天生穿著睡袍,正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地抽著雪茄。
他对面坐著一个穿著哨衬衫、头髮染成夸张金色的精瘦男人一一正是以凶悍和好色闻名的“大飞”。
“—大佬,你放心啦,靚坤那个疯癲佬,蹦噠不了几天的!”大飞拍著胸脯,语气带著諂媚,“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大飞立刻带人衝进他的陀地,把他剁成肉酱餵狗。”
蒋天生吐出一口浓烟,眼神阴鷺:“太便宜他了,我要他身败名裂,眾叛亲离,像条丧家犬一样跪在我面前求饶!”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著一丝狠厉,“大飞,我要一批傢伙,要快,要好,要能打硬仗的。”
“没问题大佬,ak、黑星、菠萝(手雷),包在我身上。”大飞拍得胸脯砰砰响。
“搞定靚坤之后,”蒋天生面色阴冷,“还有几件『小事要处理乾净。”
大飞凑近了些:“大佬吩咐。”
蒋天生敲看沙发扶手,“油尖区缉嘟组那几个扑街真他妈没想到,陈永仁这混蛋竟然是条子,倪家这帮废物,竟然让一个差佬当老大,找个人,把这帮差佬全乾了。”
“明白!大佬!我立刻去联繫『四哥!”大飞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
窗外的阴影里,邢渊眼底温度瞬间冻结。
缉嘟组—那是他邢渊的人,蒋天生这条老狗,居然想对他的人下杀手?
暴戾瞬间衝垮所有权衡,杀心炽烈,再无转圆。
他手指如电,迅速將贴在窗沿的“猫猫头”小镜取下,塞回衣內,自光扫过庭院月光清冷,树影婆娑,守卫的暗哨位置瞭然於胸,確认再无第三人潜伏在附近。
“汤姆猫!”
念头落下的瞬间,邢渊的身体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失去了骨骼的束缚,化作一滩流动的、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深色液体,无声无息从落地窗底部微小缝隙渗入。
客厅內昂贵的波斯地毯上,一道深色的“水流”贴看地板的纹理,迅捷而无声地滑行,完美避开了所有家具的阴影。
蒋天生和大飞对脚下这致命阴影毫无察觉,大飞正唾沫横飞地比划著名:“大佬放心,『四哥手下的『小庄”,那可是—”
那滩深影已滑行至沙发旁矮几的下方,就在大飞最后一个字吐出的剎那,阴影骤然拔高。
邢渊的身影毫无徵兆地出现在矮几之后,手中握著消音枪。
噗·—噗—·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炸开。
蒋天生后脑中枪,额头猛地炸开一个血洞,红白之物溅上米白墙纸,脸上的阴驁瞬间凝固。
大飞的金毛脑袋半边爆开,身体被衝击力带倒,重重砸落在地,嗜血的双眼圆睁著映出冰冷的水晶灯,迅速失神。
邢渊看也没看两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他保持著握枪的姿势,身体却再次诡异地“融化”,重新化作那滩深色的流体,贴著地毯飞速回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从现身到消失,不超过三秒。
两分钟后。
距离浅水湾道五条街外,一条堆满废弃纸箱的后巷深处。
粘稠的深色流体从阴影里渗出,迅速凝聚、拉伸,重新勾勒出邢渊的身形,他靠在砖墙上,夜风穿过狭窄的巷道,吹散他身上最后一丝硝烟味。
浅水湾道23號独立屋內的血腥味尚未散尽,香江的地下世界却已因两位关键人物的突然消失而提前沸腾。
北角,大飞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