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问题解决了,但“资源”的匮乏依旧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当夜,沈浪的静室内,灯火通明。
他没有去翻阅任何账本,而是第一时间沉入系统,开始“盘问”那位早已化为他养料的前任岛主——项坤。
“以战养战,是唯一的出路。但抢谁,怎么抢,是个技术活。”
项坤那混乱而充满血腥味的记忆海洋,在沈浪面前缓缓展开。
他快速过滤掉那些烧杀抢掠的无用画面,将检索目标精准地锁定在了“大鱼”、“固定航线”、“硬茬子”这几个关键词上。
很快,一段被项坤本人都深埋在恐惧中的记忆碎片,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月圆之夜,一支悬挂着“江南织造局”旗号的庞大船队,正沿一条极其隐蔽的秘密水路南下。
船吃水极深,显然装载的并非丝绸茶叶,而是某种沉重无比的货物。
项坤当时色迷心窍,正准备率众打劫,却被对方船上一名仅仅是泄露出一丝气息的斗笠人,惊得肝胆俱裂,狼狈而逃。
那股气息,阴冷、狠毒,正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东厂掌法!
“原来如此。”沈浪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精光爆射,所有线索被瞬间串联!
这支船队,表面是织造局的,实际却是东厂在江南的秘密产业!
而东厂,正是皇后最倚重的爪牙!
他们运输的,必然是兵工厂最急需的铁料和木炭!
抢了这批货,不仅解决了兵工厂的燃眉之急,更是等于直接一刀砍在了皇后和东厂的钱袋子、军火库上!
这不再是单纯的海上劫掠,而是一场精准的、带有强烈政治目的的“外科手术式打击”!
第二日清晨,覆水岛码头。
所有海寇头目被紧急召集于此。
沈浪站在一幅巨大的运河堪舆图前,当众宣布了“以战养战”的全新战略。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图上那条被项坤标记为“禁区”的秘密航线上。
“三天后,在这里,”沈浪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我要让东厂的船,变成我们的铁!”
此言一出,全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继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兴奋与狂热!
以往他们只是打家劫舍的流寇,而现在,在沈浪的带领下,他们仿佛成了敢于和朝廷巨擘掰手腕的真正枭雄!
“第一批‘寒光刀’,三十把,分发给先锋队!”
当赵三等人颤抖着双手,握住那柄削铁如泥、散发着幽幽寒光的神兵时,他们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尽数化为了对胜利的无限渴望,和对沈浪那神明般的绝对信服!
……
与此同时,江南布政使司衙门,一间被彻底清空的密室内。
茶水早已凉透。
影姑端坐于主位,一言不发,那股无形的压力,却让对面的江南布政使汗如雨下,官袍都已湿透。
“姑……姑姑,”布政使颤抖着,将一份盖着官印的卷宗,用双手恭恭敬敬地呈上,“这是近三月所有……所有京城来江南公干的锦衣卫名录,都在这了。”
影姑接过卷宗,修长的手指一页页地翻过,上面那些名字大多被她直接忽略,仿佛在看一堆无意义的符号。
最终,她的手指停在了其中一页。
上面写着:“北镇抚司百户,沈浪。奉命调查江南官员遇刺案,权限极高,可先斩后奏……”
影姑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弧度。
“原来是你。一个百户,竟敢动娘娘的嫁妆。”
她“啪”的一声合上卷宗,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的呢喃,却让布政使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九幽冰狱。
“传我命令,调动影卫江南分部所有力量,给我盯死这个沈浪。”
“我要知道他每天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饭,拉了几次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