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浪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九幽之下的寒冰,将他所有的狂喜瞬间浇灭。
沈浪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如同魔鬼般的低语,轻声说道:“记住,你的命,你的权,你的荣华富贵,都是我给的。”
“做好你的木偶,线在我手里,你就能活得很好。”
“可你若是想做人……”沈浪的语气骤然转冷,冰冷刺骨,“项坤的脑袋,还没凉透。”
赵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双腿一软,差点再次跪倒在地。
他脸色煞白,浑身抖如筛糠,再不敢有半分不敬,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三天后,姑苏城外,一处芦苇荡深处的隐蔽漕运码头。
新任“总舵主”赵三身穿一袭不合身的锦袍,强压着内心的惶恐,按照沈浪的剧本,带着几名心腹,静静地等候着。
午时三刻,一艘挂着“江南织造局”旗号的漕船缓缓靠岸。
一个身材臃肿、满面油光的胖子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走下船来,他正是织造局的大管事,刘承。
“项老大呢?”刘承看到来的是生面孔,立刻警惕起来,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与倨傲,“怎么派了你这么个没见过的玩意儿来?”
赵三只觉得双腿发软,但他想起沈浪那冰冷的眼神,还是硬着头皮,按照剧本不卑不亢地抱拳道:“刘大人,天王盖地虎。”
刘承一愣,下意识地对上了暗号:“宝塔镇河妖。”他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赵三:“你到底是谁?项坤人呢?”
“唉,刘大人有所不知。”赵三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压低了声音,“我们总舵主……前几日不小心惹上了京城来的那位煞星,已经……已经驾鹤西去了。如今,由小的暂代总舵主之位。”
他将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带着一丝谄媚:“不过您放心,规矩不变,财货照分。以后,还望刘大人您多多关照小的。”
刘承的胖脸之上,瞬间阴晴不定。
就在这暗流涌动之际,数百米外的一座茶楼二楼,沈浪正端着一杯香茗,通过一架小巧的千里镜,将码头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能清晰地看到刘承脸上那转瞬即逝的震惊、贪婪与算计。
最终,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刘承还是默认了这笔交易。
他一挥手,几名手下将十几个贴着“江南织造局”封条的沉重木箱,搬上了赵三的船。
“告诉你们的新当家,下个月的‘贡品’,要加三成。”刘承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茶楼之上,沈浪缓缓放下千里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暗线,接上了。
皇后的钱袋子,从今天起,开始为他输血。
返回织造局的马车上,刘承擦着额头的冷汗,肥胖的脸上写满了不安。
项坤死了?
那个合作了多年的枭雄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没了?
新来的这个赵三,虽然恭敬,但眼神里的恐惧根本藏不住。
这背后一定有大事发生。
刘承越想越怕,他知道这件事必须立刻上报。
他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一只信鸽,写下一封加密的密信,悄然放飞。
信鸽振翅,向着京城的方向疾飞而去。
信筒之内,只有寥寥数字。
“江南有变,货在,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