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前一天,小朝孤身坐在化妆檯前,无神的双眼漫视窗外赭红的昏阳。小朝准备向他道歉、向他道別,於是郑重画上人生第一次妆,想让他知道自己也和若叶一样,已经成熟。
“我们还能如往常一样去老钟塔探险吗?还是再也没有交集、再也不会相遇了呢?”小朝在无人的房间独白。
她的食指逕自在桌子上没有方向地乱画,甚至还幻想:“如果阿牧告白,我会怎么答覆呢?拒绝吗?当作没听到而逃走吗?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什么也没有了……永远不会再有了。”
焦急、害怕、不安,种种情绪涌现在小朝心中,小朝决定了:“不管怎样,我还想再见他一面!这是最后了,我要去那个地方找他。”
小朝背上背包,正想从宿舍离开,却发现自己的拐杖不见了!一直以来,那个拐杖伴隨著小朝,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她。
失去拐杖,双脚才刚復原的小朝,不只移动会变得非常辛苦,不安全感垄罩著全身,就像自己少了一部分器官似的。
“可恶,偏偏在这种时候拐杖不见了!神啊,为什么就不多帮我一些呢?”小朝心想。
“算了!没有拐杖又怎么样!我一样走给你看!呜,如果我现在不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小朝扶著墙壁,边忍著痛边哭喊。
“小朝!你要去哪里?”路过的爱希,向小朝挥手喊著。
小朝恍若未闻,只是奋力地向前走。
再度走进老钟塔,不过这一次不一样,她是孤身一人。
“阿牧……你在吗?”
“在吗……在吗……”老钟塔中,只有小朝的声音来回迴荡。
小朝咬著牙,即使失去拐杖会非常吃力,仍然用自己刚復原的双脚踏上阶梯,一步、一步……费好久的时间,小朝终於爬到最顶层。
眼前的少年抱著自己的拐杖,蜷缩在角落,那是一个小偷,想偷走小朝的自由。
“阿牧,为什么要偷走我的拐杖?”小朝不解地问。
林牧不敢正视小朝,兀自啜泣。
“没有拐杖,你知道我有多么害怕吗?我的腿伤才刚復原,你为什么……”小朝非常难过。
“反正没有拐杖,你这瘸子哪里也去不了!”
“什么?”
“是你背叛我!”
“什么?我怎么背叛你了?我明明……”小朝心想:“我明明只是想和你好好说再见,告诉你我的伤已经痊癒了,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
“你为什么要欺负我?”林牧哭道。
“我哪里欺负你?整座工厂里,一直都只有我对你好!”
“你画这什么妆?丑死了!你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吗?你以为这样,就跟我不一样了吗!?丑死了!丑死了!”
“你说我……这个样子…丑?”小朝摸著自己的脸问,眼泪忍不住溃堤,她真的很难过。
“从今天起,你就和我不一样了,你要去大夏帝国了!而我就是一个只能待在又脏又臭的小破屋里的虫子!一辈子都当社会最底层的工人!你……根本瞧不起我!”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给所有同学都寄了派对邀请函,就是独独不寄给我!你就是不想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看见我这个又脏又臭的虫子!我知道我很差劲,老是缠著你,让你在別人面前丟脸!但是……直到没收到你的邀请函,我才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不是的……”小朝一时间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