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赛当天的湖州文化馆,比初赛时更显热闹。观眾席前排多了不少扛著摄像机的媒体,湖州电视台的直播镜头正对著主舞台中央的长桌——桌上整齐摆放著12本封皮泛黄的清代古籍,每本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缺,边角卷得像被揉过的纸团,墨痕在岁月里晕成淡灰,透著百年的陈旧气息。
林砚站在候场区,指尖反覆摩挲著口袋里的银质绣针,还是有点紧张。针尾的“苏”字,让他想起昨夜泽家那条威胁简讯——周明说张磊已被监控,可他还是忍不住留意赛场入口,生怕有意外发生。苏桂兰从观眾席递来个眼神,手里的蓝布轻轻晃了晃,像是在说“別怕”;夏晓雨举著应援牌,上面“苏氏非遗加油”的字跡被阳光照得发亮,那抹青灰色的髮带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俏皮又好看。
泽家的刘梅就站在隔壁候场位,穿著一身明黄色旗袍,手里攥著本线装书,正对著镜子小声背诵著什么。见林砚看过来,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听说你靠一本破帐册闯到复赛?古籍解读可不是认符號那么简单,別到时候连字都认不全,丟了苏氏的脸。”
林砚没接话,只想起陈老赛前的叮嘱:“清代苏氏藏物符,常藏在古籍的批註栏或页脚,要结合《苏氏染谱》里的『方位对应表看,別被表面纹骗了。”他转头看向舞台,评委席上除了初赛的三位专家,还多了位省博物馆的赵研究员——周明说过,这位研究员专攻清代江南文物,对苏氏藏物符颇有研究,泽家可能早就想办法接触过她。
“请各位选手上台,隨机抽取古籍,90分钟內找出藏物线索並解读,总分30分,前4名晋级决赛。”广播声响起时,林砚深吸一口气,走上台。他抽到的是8號古籍,封面上写著《湖州水道考》,书页边缘有虫蛀的痕跡,第17页的批註栏里,用淡墨画著个熟悉的符號——和银盒绢布上的藏物符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符號右下角多了道小小的斜线。
他刚要细看,旁边10號选手突然惊呼:“这是什么纹?看著像歪歪扭扭的线条,哪有什么藏物线索?”另一位选手也皱著眉:“我这本古籍里全是水纹画,连个字都没有,怎么解读啊?”刘梅则拿著她的古籍,对著镜头摆出研究的样子,嘴里念念有词:“这应该是清代普通的装饰纹,代表『吉祥如意,算不上藏物符吧?”
林砚没理会周围的议论,指尖轻轻拂过古籍上的符號。淡蓝色的系统提示在眼前闪过(只有他自己能看见):【检测到苏氏藏物符(变体),符號右下角斜线对应“湖州水道考?通济桥篇”,结合《苏氏染谱》方位表,指向“通济桥东南侧”区域,为百年前苏氏藏文物的標记】——他赶紧翻开古籍的“通济桥篇”,果然在页脚找到一行模糊的批註:“槐下三尺,藏青箱”,字跡淡得几乎看不见,要对著光才能勉强辨认。
“8號选手,你有发现吗?”赵研究员走过来,目光落在古籍的符號上。她之前看过不少清代苏绣相关的古籍,却从没见过这样的符號,眼里带著探究。
林砚点点头,把古籍翻到批註页,又从隨身的锦盒里拿出民国帐册:“赵研究员,您看这个符號——和我手里帐册第23页记录的『苏氏藏物符一致,只是多了道斜线。帐册里写著『斜线为方位標记,对应湖州水道考中的桥樑篇,结合古籍里『槐下三尺,藏青箱的批註,这个符號应该是苏氏用来標记藏宝位置的索引,指向通济桥东南侧的老槐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之前在南巷老宅挖出过清代银盒,里面绢布上的藏物符和这个符號同源,都是苏氏独有的標记。清代苏氏绣坊常把珍贵的染谱、绣针藏在隱蔽处,用这种符號记录位置,防止被人发现。”
赵研究员接过帐册,用放大镜仔细对比符號,又翻到古籍的“通济桥篇”,眼里渐渐露出惊讶:“没错!这批註的字跡是清代晚期的,和帐册的字跡风格一致,而且符號的线条走势、转折角度,都符合苏氏家族的標记特徵——之前我在博物馆的清代苏氏绣品盒上,见过类似的符號雏形,只是没这么完整。”
刘梅听见这话,脸色一下子变了。她赶紧凑过来,指著林砚的古籍:“说不定这符號是后来有人加上去的,不是原本就有的!而且就凭一个符號和模糊的批註,怎么確定就是通济桥的老槐树?”
“是不是后来加的,看纸页就能知道。”林砚指著符號周围的纸纹,“符號的墨跡已经渗透到纸纤维里,和古籍的墨痕老化程度一致,要是后来加的,墨跡会浮在表面,顏色也会更亮。至於通济桥的老槐树,帐册里明確写著『通济桥槐,苏氏祖树,再结合古籍的水道记载,位置完全能对应上。”
赵研究员也点头附和:“8號选手说得对,古籍纸页的老化是骗不了人的,而且他有民国帐册作为佐证,逻辑严谨,不是凭空猜测。反观其他选手,要么认不出符號,要么把藏物符当成普通纹,差距很明显。”
隨著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选手陷入困境,有人对著古籍发呆,有人急得满头大汗,只有林砚有条不紊地整理著解读结果,把符號特徵、古籍批註、帐册记录一一对应,写在解读报告上。刘梅则在最后时刻,勉强把她的“装饰纹”解读成“吉祥符號”,可连她自己都显得底气不足。
90分钟到的时候,林砚的解读报告已经写得满满当当,还附上了符號与帐册的对比图。评委们打分时,赵研究员特意在她的评分表上写下:“有史料支撑,逻辑清晰,对苏氏藏物符的理解深入,展现出扎实的非遗传承功底”。
“8號选手林砚,总分28分,排名第2,晋级决赛!”广播声响起时,观眾席瞬间爆发出掌声。夏晓雨激动地跳起来,应援牌挥得飞快;苏桂兰攥著蓝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银鐲子在膝盖上轻轻磕出喜悦的声响;周明站在媒体席旁,嘴角露出笑意,在笔记本上写下:“复赛晋级,泽家试图混淆视听失败,林砚靠史料与实物佐证贏得认可”。
林砚走下台时,刘梅突然拦住他,声音压得很低,带著怨毒:“別以为进了决赛就稳了!决赛是『非遗创新实践,要现场製作文创,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靠帐册和符號矇混过关!”
林砚看著她,眼神坚定:“文创靠的是真手艺和传承的初心,不是靠耍手段。你要是真懂苏氏非遗,就该知道,这些符號、帐册,不是用来矇混过关的,是用来守护传承的——决赛见。”
他转身走向观眾席,苏桂兰迎上来,把一杯温水递给他:“孩子,你刚才讲符號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太奶奶在笑呢。”夏晓雨则举著手机,屏幕里是直播的弹幕:“林砚也太厉害了!连古籍里的符號都能解读!”“泽家还说人家是骗子,这才是真传承吧!”
周明走过来,拍了拍林砚的肩膀:“泽家肯定不会甘心,决赛他们说不定还会动手脚,你要提前准备,有情况隨时联繫我。”
林砚点点头,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质绣针,又看了看手里的古籍和帐册。他知道,决赛会是一场更艰难的较量,泽家会用尽手段阻止他,但只要他守住这些真凭实据,守住手里的手艺,就一定能贏——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苏氏百年的传承,为了所有守护非遗的人。
夕阳透过文化馆的窗户,他手里的古籍和帐册,在阳光下泛著淡淡的光,像是在诉说著百年的故事,也像是在预示著,这场传承与守护的战役,终將迎来胜利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