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和墨玉不知何时已挡在了掌柜和裴霜等人身前,两人依旧面无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冷冽,让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打手们瞬间胆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面面相觑,不敢再上前。
杨徽之趁此机会,将陆眠兰往自己身后又护了护。
他低头,见她虽脸色微白,但眼神还算镇定,并无太多惊惧,心下稍安。他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语气里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轻松:
“我第一次见这样的动静,还挺有趣的。”
陆眠兰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原本紧绷的心弦莫名一松。她抬眼望过去时,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掐了一下,也压低声音回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她顿了顿,声音更轻,藏不住一丝故意使坏的笑意,“杨少卿,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杨徽之:……你从哪又得出了这么个结论的?
他想为自己辩驳几句,只是刚张开口,还没发出一丝声音,就听见陆眠兰笑意更显,假模假样的学着他往日哄人的语气,甜腻腻的补充:
“不怕不怕,啊。我保护你,小可怜。”
这短暂私语,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中,甚至还在两人眉间心上略带过一丝不合时宜的微痒。
杨徽之眼底漾开一抹极淡的笑意,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配合道:
“是有点怕。那……多谢夫人保护我了。”
那李东家见墨竹墨玉身手不凡,心下已生了怯意,又见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恐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只得色厉内荏地撂下几句狠话,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风波暂息,济世堂掌柜惊魂未定,连连向裴霜等人道谢,又将他们请进店内,吩咐伙计上茶压惊。
待众人坐定,掌柜的脸上依旧带着后怕和愧疚:“真是对不住几位贵客了,没想到会惹出这等麻烦……都怪我……”
莫长歌看了一眼裴霜,见那人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直接切入正题:
“掌柜的,今日我们前来,也是想问问,之前您提的那位采药师符观知,今日可曾来交货?”
一提及符观知,掌柜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悦和困惑:
“我也正寻思着呢。今日正是约定交货的日子,可这符观知,非但人没露面,连个口信、一封告假的书信都没有……”
“此人平日里虽沉默寡言,但交货向来准时守信,从未出过差错。这次真是……真是奇了怪了。”
他似是也有些被放了鸽子的薄怒,但那一点怒气。又蘸着几分隐秘的关切和担忧,怎么也燎不起来,反而让他自己更着急。
裴霜与杨徽之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开口,又问道:“掌柜的稍安勿躁。或许他临时有事耽搁了。另外,上次听您说,这批苦阴子主要是供应阙都。”
“不知具体是送往阙都何处?我们日后若想做这生意,也好有个参照。”
掌柜的叹了口气,似乎还在为符观知的失约耿耿于怀,但还是回答道:
“说起这个,我也一直觉得有些奇怪。来收货的人,每次留下的地址,都是阙都城南的翰墨斋书坊。”
“老夫行医卖药几十年,这药材送往书坊,还是头一遭遇到。当时也曾问过那人,他只说是东家有用处,具体作何用途,便不肯多言了。”
翰墨书坊。
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几人心中激起层层涟漪。药送往书坊,本就蹊跷,如今又与宫中内侍的秘密书信联系起来,更是迷雾重重。
莫长歌又询问了几句,见再也问不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且掌柜的因方才的闹剧和符观知的失约情绪不佳,裴霜便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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