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姐姐。”邱猎上了一天班,难得露出一个由心的笑容。
蒋屹舟转身往中转台的另一个方向走之前,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往后退了一步,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邱猎的侧脸,蒋屹舟皱着眉又打量了几眼,眼底闪过一丝不相信,等到确认趴在中转台上的人真的是邱猎,才放松下来。她眼睛一转,躲开邱猎悄悄往另一个方向走。
十五分钟后,一盘冒着热气的海鲜炒饭端到了邱猎面前。
邱猎依旧坐在那把休息椅上,厨师站在她面前,端着一盘炒饭。之所以称作厨师,是因为从裤子和鞋子来看,跟刚才那位领班的装束不同,领班穿着灰色的职业装,踩着高跟鞋,而这位“厨师”穿着偏休闲和黑裤子和平底鞋。
邱猎的视线缓缓上移,看到一件熨烫得体的白衬衫,臂弯上挂着一件折叠好的外套,接着是修长的脖颈,最后出现一张戴着白色口罩的脸,脸上有一双微微上扬的狐狸似的眼睛,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狡黠。
有点眼熟?邱猎心生疑惑。
“您好,您的炒饭,去旁边的休息室吃吧,那儿有桌子。”蒋屹舟说完,不等邱猎搭话,端着盘子走在了前面。
邱猎急忙起身跟上,望着她的背影,熟悉感更加强烈了。
……哪家的厨师会戴口罩但是散着长头发?
员工休息室距离不远,走十几步就到了。蒋屹舟把炒饭放在邱猎坐的位置前,撕开一次性餐具的包装,递给了邱猎,还从挂在臂弯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盒果汁,同样递了过去。
“谢、谢谢啊。”邱猎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无暇思考,她用勺子往嘴里送了几大口炒饭,又一口气喝掉了小半瓶果汁,才渐渐回过味来,放缓了吃饭的速度。
好像哪里不对劲……她忽然抬起头,发现这位“厨师”正眼带笑意地盯着自己,不知道究竟看了多久,邱猎回看过去,对方也丝毫不收敛,甚至笑意更甚。
“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邱猎想咽一口口水,又怕在这个小房间里喉咙滚动的声音太大,于是低头喝了口果汁,咕咚一声咽了下去。见对面没答复,她又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用这句话搭讪,只是觉得你有点眼熟。”
“你好?”蒋屹舟重复了一遍邱猎的问候语,笑着把外套挂到另一张椅子的椅背上,抬手摘下了口罩,“怎么样,我的手艺跟酒店大厨比起来,哪个更合你的胃口?”
“蒋屹舟?”邱猎放下勺子,情绪明显高涨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得啊,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蒋屹舟不失幽默地调侃道。
“又不是十几二十年没见,两三年而已,我还不至于青年痴呆到这个程度,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家道中落,就出来找份工作谋生咯。”她拉开椅子,在邱猎对面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乖巧地看着邱猎。
“那这份炒饭是你做的?”邱猎拿起勺子又捞了一口,“我就说呢,放了这么多扇贝和虾仁,还有鲍鱼,大方得不像资本主义。”
“好吃吗?你住哪?我明天再做一份给你送过去。”
邱猎摇摇头,“不用了,我现在忙得都不知道明天的饭点我人会在哪里。”
“你呢?你怎么会在这?”
邱猎又摇摇头,“一言难尽,我们打工仔就是风雨飘摇的。”
“是啊,上班就得看人眼色,烦得很。”蒋屹舟十分配合地点着头。
“你少来!”邱猎噘着嘴朝她瞥了一眼,“别以为我没揭穿你,就是信了你的鬼话!大小姐,你蒋屹舟要是能去当厨师,母猪都能上树了。”
闻言,蒋屹舟笑得更开心了,她把餐盘往邱猎的方向又推了一点,“快吃饭吧,再聊下去就凉了。”
邱猎的眼神在蒋屹舟脸上流连了几秒,她有数不清的话题想聊,一时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算起来跟蒋屹舟认识了好几年,真正相处的时间却没多少。她独自生活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意外碰到一个“熟人”,难免觉得亲切。
毕竟填饱肚子是头等大事,在蒋屹舟的盈盈笑意里,邱猎终于垂下眼专心地吃起了饭。
如果有机会的话,来日方长。
如果实在碰不上,也只能说是差一点缘分。
和朋友的聚散离合,邱猎自认为已经相当擅长此道。
十几分钟后,一盘炒饭就见了底,邱猎端起果汁,吸完最后一口,她往后仰在椅背上,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蒋屹舟换了个姿势,她支起一边手臂,轻轻撑着下巴,安静地等待邱猎结束用餐。倒在椅背的邱猎则在饱嗝之后回过味来,她把视线从天花板往下滑,在桌子上方和蒋屹舟的目光相触——
“几点下班?我送你回去。”
“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