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如玉,柳叶眉,大大的寒星般的丹凤眼,鼻梁挺秀,双唇似嫣红的花瓣。
端的是一张精致绝伦的美人面。
这美人意态有些慵懒,清越的语声亦是。
“叫付云笙?”陆知临轻声问。瞧着这美人,他很自然地想到了清隽儒雅的付大学士,父女两个的眼睛酷似。
“是,皇上听说过?”朱鹤一边说一边转动脑筋,“定是听说过的,付大学士常为您讲经论史,这孩子……唉……”
“‘这孩子’?你是她的——”
“属下论起来是她的表舅,不过她生母早逝,她外家那边并不跟她走动,她也不肯认属下这样的亲戚。”
“既然不肯认亲戚,怎么会给你的戏园子莫大的好处?”
朱鹤笑了,“那可不是她好心,戏园子得给她分红。”
陆知临莞尔,“刚刚你为何唉声叹气的?”
朱鹤挠了挠额头,“云笙今年十六,这些年在道观住的日子加起来得八九年,是以鲜少在人前露面。去年冬日定了亲,前不久又被退了亲,还闹得很不好看。任谁说也是有才有貌,怎么会是这种命?”
陆知临慢悠悠收回视线,示意他说下去。
朱鹤很有些意难平,“订过亲的那小子,是吉安侯宋家的老四。定亲的时候,两家都拿了传家宝做信物,宋家是翡翠白菜,付家是鸳鸯手镯,都是价值二十来万两的宝物。
“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亲事,结果却那么儿戏,宋四在家闹腾了一阵,宋家便舍出脸面退亲。被退亲的女孩子,外人都认定有莫大的不足之处,宋家这不是摆明了毁她么?”
陆知临可不觉得付云笙是被人毁了的样子,“你方才说,两家闹得很不好看。”
朱鹤颔首,陪着他喝了一口酒,说起原由时,面上有了几分笑意,“付家那对鸳鸯手镯出了岔子,给宋家时好好儿的,宋家退还的时候,一只成了赝品,云笙一直为这事儿跟宋家磨烦呢。”
陆知临唇角扬了扬,心里莫名怀疑,付云笙玩儿了一手仙人跳。
他又望向付云笙。
侍立在一旁的杨无尘心里很激动:
天下皆知,皇帝原本是十全十美的人,却因不近女色,枉顾后宫一众女子,把太后愁的恨不得挠墙。
而皇帝以前对女子真的是丝毫兴趣也无,从没正眼看过谁,今日却是破了例,看了不止一次,更仔细问了人家的底细。
接下来,陆知临与朱鹤说起旁的事,话题漫无边际,酒一杯一杯入喉。
时近正午,陆知临琢磨着午间去何处消遣的时候,宋四带着小厮来了,气势汹汹地冲向付云笙。
一名十三四的小丫鬟跨前一步,杏眼寒光四射。
宋四刹住脚步,透出些忌惮与防备,转眼瞧着付云笙,压下去的气焰又燃烧起来,怒道:“付云笙,你有完没完?一个破镯子居然要十五万两?我看你是穷疯了!”
这人十七八岁,相貌也算出色,可此时怒意扭曲了面容,看来十分讨嫌。
台上台下戏班子的人都停了手边的事,神色戒备。
朱鹤却毫无担心,仍旧闲散地坐在原位。
“在财大气粗的宋家面前,何人敢说自己富裕?”付云笙敛目看着手边的戏文,懒懒应声,“所谓鸳鸯手镯,必定成对。我宋家那一对,便是送到当铺任人压价,最少也值二十万两。宋家掉包了一只,便是损毁了一对,只要十五万两,是家父看着吉安侯的情面。”
宋四眼珠一转,“那你将那对镯子给我,我给你十五万两。”
付云笙抬眼看他,眸色澄澈而冷漠,“付家并没穷到典当东西的地步,你若有心买,要问家父的意思,他若同意,再找懂行的估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