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无站样,自顾自地又点了根烟,清甜的柑橘味也没有冲淡他这股冷淡。
杨且商这人,多情的相貌总让人觉得他噙满笑意,实则嘴边一分弧度没有变过,像一树开在寒冷冬夜的梅花,枝干交错间尽显风流,漠然得什么都不在乎。
“谈恋爱,你现在有和别人在谈吗?”迟等杭听到心脏咚咚咚地震颤,或许是紧张、害怕、犹豫?他不知道,他闻着对方的烟味,脑袋好像乱成一团浆糊,难以思考。
“如果没谈,我们能不能复合。”迟等杭牙齿紧咬着舌头,立刻解释道:“不,我的意思是说我能不能重新追你……”
杨且商没有抬眸看他,没回答,把烟拿下来的时候,浓白的烟雾朦胧在他的脸轮廓前,无声地四处弥漫。
非常熟悉的淡淡水果味扬着风飘散过来,迟等杭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有什么东西似乎一瞬间越入他的五脏六腑。
杨且商直起肩膀,仅是一个动作,迟等杭又往前挪了两步,这是今天他第三次拦他。
他们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楼道里,杨且商扫了一眼旁边,淡淡说:“你也住这栋楼?真巧啊。”
随口编造的谎言被戳破时也是轻飘飘的。
他前男友最不喜欢别人骗他,迟等杭心觉空荡,手指尖冷得僵硬。
他看着杨且商缓缓把目光放到他身上,对方神情不变,熄灭声控灯营造出的昏暗环境氤氲在他的眉眼,他眼底的情绪很淡,沾着些淡青乌黑,带着连熬几个大夜的疲倦。
“你几天没睡了。”迟等杭缓下急促的呼吸,轻声问:“没休息好吗?”
“小一个礼拜吧。”
“对不起。”迟等杭怔了怔,除了道歉一句话没能说出,立刻想要退回去,杨且商的鞋尖忽然抵在他的鞋面前方。
迟等杭不敢动了,他们以前在床上纠缠的时候,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往前爬,杨且商不扯人不拽人,待人其实是温柔的,只是在原位等着他。
杨且商当时喜欢黑色的手串,宝石质地,冰冰凉凉,等迟等杭自己爬回来后,他通常会把手串捆在其他地方,不多不少,三圈刚刚好。
也不管涨不涨,磨不磨红,适不适应……
那种紧绷与冰火交织的感觉及其难捱。
能激得人起冷颤的抖。
杨且商从来不提要求,但他的实际行动像在挑逗刚出人世的小兽,分明知道刚出生的动物什么都不懂,他不言不语,剥瓜子仁一样一颗颗地逗弄,想要得到,必须听从。
迟等杭贪婪地用目光吮吸着青年外表的每一寸,他很想舔杨且商的手指。
“我本来是想喝完酒以后回来睡觉的。”杨且商平静地说,“酒劲一过我睡不着。”
迟等杭的大脑有很多零碎的记忆生龙活虎不停搅动,好半晌,他才后知后觉:“对不……”
“你只会说对不起吗?”
借着由头,杨且商想起前几日刚搞定几个点的单子,对方老总求他高抬贵手,你死我活的赌徒交易实在是太叫人心潮澎湃,于是他短促地笑了一声。
迟等杭察觉到杨且商不是为他而笑,但他依旧看呆了,青年的嗓音沾过烟味,笑声低哑,意态轻慢,又撒着邪火,烧得人耳根发痒。
世界上比瘾更让他感到意乱情迷的,是杨且商。
好半晌,对方靠在墙边,抬眼望过来,说:“把扣子解开。”
迟等杭瞪大了眼睛,心跳加快再次袭来,鼓噪的声点把他耳膜快要震破,他甚至没管这是哪里,是外面是室内都无所谓,碎屑残片在他大脑里横飞,他哆哆嗦嗦地去碰领口。
他的外套有拉链,里面套的工作衬衫,黑色的纽扣被用力扯开,因为杨且商不喜欢等,所以迟等杭解得很匆忙,解到第三颗时,杨且商叫停:“可以了。”
迟等杭看着杨且商慢慢走近,眼眸低垂并未看他,笼罩在半明半暗的阴影中,对方的话音冷静平淡,轻描淡写,可迟等杭快要喘不上气,他心脏敲击的每一分鼓点都在等待着对方发号施令。
是习惯。
是对方曾在他身上残留过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