阊阖虽不敢拿白石粉洒他们城主,可要是打定主意化作影子,在回廊里躲起来,那可就有得耗了。
怎么把阊阖逼出来?
单烽的目光,落在琴楼檐角上。听说那是阊阖常年蹲踞的地方,不对劲。
有一只檐角铁马,没发出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缕褪色的红发绳。
晃晃悠悠,因风起伏。
单烽突然笑了,道:“谢泓衣,你再眨上一次眼,我就赢了。”
“是么?”谢泓衣道。
他不常眨眼,看人时有种令人悚然的固执,仿佛能将寒气沁进对方骨子里。
单烽盯着他,已捏了一块小石头在手,向那铁马掷去,口中数道:“一、二……”
铁马应声坠地,小石子则卷着那条红色发绳,旋回单烽手中。
这是多少年前的东西了?
倒像是小女孩儿用的。
阊阖的身影立时浮现,四目圆睁,向他手中夺来。
“是你很要紧的东西吧?可惜,你出不了回廊,心急如焚吧?”单烽道,“拿去。”
后半截话,却被他含在了口中。
至于琴弦么,拿来!
说时迟,那时快,谢泓衣将手指一抬,轻轻摸了他一下。单烽只觉鼻尖一凉,紧接着,一股淡淡的石灰气冲进了鼻腔。
“……”
谢泓衣慢条斯理地,用脂腹上的白石子粉,在他鼻梁上画了一枚叉。
“你输了,蠢材。”
单烽魂都飞了一瞬,忽而惊觉过来:“你耍诈!”
谢泓衣道:“我说了,是你送上门来的。投鼠忌器?”
他冷笑一声,翻脸无情,衣袖扇动处,已将单烽凌空抽飞了出去。
单烽难以置信道:“忍了这么久,耍我好玩儿?”
谢泓衣垂目道:“我就喜欢看人,临门一脚,碰一鼻子灰。”
他指尖一勾,那条红发绳落在阊阖手中,被后者颤抖着攥住了。
“这是给你的教训。”谢泓衣道,“阊阖,你还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
阊阖心中的茫然因他一句话,化作更为清晰的恐惧。
这天地间,确有一样东西,让他无时无刻不处在惊惧之中!
刚刚,在单烽夺走红发绳的一瞬间,他背上便炸开一阵剧痛。
仿佛如无数精铁铸成的小箭,向他密密射来,钻出了无数的血窟窿。
他看不见,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