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延换了一身白衣,素净如霜,衬得脸蛋光洁,明眸皓齿。
在民间,只有穷苦人家才会穿不带颜色的衣服。不过这身衣服料子非比寻常,比普通白衣更加柔滑,包边银线刺绣,隐约流淌水波般光彩。头戴银冠,腰坠白玉,在这繁华的盛京也算大隐隐于市,乍一看顶多是哪家的小公子。
屏风后,更完衣服的帝王走了出来,曲延的眼睛一亮。
大周朝以玄色为尊,玄色是一种黑中带红的颜色,平日里周启桓总是那样黑漆漆、冷冰冰,看着就不好亲近。而现在,微服的帝王换了一身缥色的华服,类似青色与白色之间的颜色。
周启桓长身玉立,冷翠色的眸子微微低垂,“怎么?”
曲延说:“陛下好像一只花瓶。”
“……”
曲延隐约在哪里看过,左右张望。忽而指着百宝架上的宽口细颈花瓶,“就是它!”
夜合殿内气氛微妙,掌灯女官谢秋意好险才克制住嘴角的上扬,温声道:“这是影青瓷,因着釉色晶莹剔透,胚胎半透明,有饶玉之美称。”
这花瓶颜色与帝王身上的华服确实极为相近。
众人不敢笑。
高冷的帝王只说了句:“走吧。”
微服出行,不宜带太多人。除却装扮成管家的吉福,以及众多暗卫,旁人一律留守。
御驾穿过南边第二道皇城小门,换了马车,从角门而出,进入主大街后在一个巷口停下。
周启桓先出来,朝曲延伸手。
曲延很自然地搭在帝王宽大的掌心,温热传递,屈膝兔子般往下一跳。
“我看人家马车都有凳子踩,我们怎么没有?”曲延问。
周启桓一顿,看向曲延的腿,“朕我无需马凳。”
帝王一米九的身高,一米多的大长腿,确实不需要凳子,随便一跨就从马车下来了。
曲延:“……”
曲延:“我也不需要!我腿很长!”
周启桓:“嗯。”
但相比周启桓,身高差在那里,腿长差也是有的。
曲延酸溜溜地想,如果不是小时候营养不良,他肯定能长到一米八。
显然,这具身体也有些营养不良,才会扭头时只能看到帝王线条冷峻锋利的下颌。
“陛……那个,我该称呼你什么?”曲延边走边问。
周启桓:“曲君随意。”
“那,老爷?”
“……”帝王冷脸。
“大哥?”
“……”帝王脸色好了一点点,也只是一点点。
“官人?”
“嗯。”周启桓飞快答应。
曲延内心蛐蛐:堂堂帝王,这么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