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约摸三十出头,一身干净却不显眼的蓝灰制服。
他的目光扫过空了大半的车板,当落到那几条牙鲆上时,镜片后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发现了猎物。
“师傅,这牙鲆是你们的?”
眼镜男声音不高,透着股精明的味道。
他俯身仔细端详,手指快速地在鱼鳃和鱼眼处检查了一下。
“个头是够稀罕。怎么个价?要合适,我全包了。”
语气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拿捏。
周海洋只瞥了这人一眼,就大致猜到了他的来路。
这打扮作派,铁定是哪个海鲜酒楼的采买员。
这种人最喜欢守在码头菜场边“捡漏”。
从渔民手里首接拿货,可比在市场高价批发便宜多了。
中间的油水,自然就落进了自己口袋。
周长河也是老江湖,同样看出了门道,脸上立刻挤出讨好的笑容:
“老板有眼光!二十五块一斤!您要是真有心全要,价钱么……咱再商量,肯定给足您面子!”
他把“面子”二字咬得略重。
眼镜男眼珠子在镜片后骨碌一转,嘴角撇了撇,露出几分挑剔:
“二十五?贵了!全要,你能降多少?这鱼离水时间可不短了,鲜气在跑呢!”
他捏了捏一条牙鲆的腹部。
听着这压价的话和挑剔,周长河的腮帮子不自觉抽了一下。
他压着火气,努力维持着笑容:“老弟啊,您要全包,我豁出去,每斤让两块!二十三!这可是一等一刚离水的红皮牙鲆!”
“品相您也看到了,要不是天快黑了,没办法只能送到贩子手上,少于二十五我都不带搭理人的!”
他试图守住二十的底线。
“二十三?”眼镜男捏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装模作样地沉吟半晌,最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牙鲆是稀罕,可这都死了,鲜气打了折扣。我最多出二十。一口价!卖不卖?”
他伸出两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眼神却瞟着天色。
周海洋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家伙就是在使劲压价。
想用低价收过去,回头再用高价往酒楼报账,两头吃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