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稳住!”
他低声喝道,调整着呼吸,试图控制住局面。
然而,与那粗壮光柱形成的预期相比,这水下传来的力道虽然凶猛异常,爆发力极强,却似乎并非完全无法抗衡?
甚至感觉有点“轻”?
并非那种如山岳般不可动摇的沉重。
巨大的疑惑瞬间冲淡了最初的兴奋。
那么粗,那么亮的光柱,不该是条难以撼动的超级巨物吗?
怎么感觉自己拼尽全力,似乎就能把它拽上来?
这反差太大了。
“难道”
一个全新的,从未想过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猛地击中周海洋的脑海。
这光柱的大小和亮度,代表的不是鱼的个头和力量
而是它的价值?!
周海洋弓着腰,脊背绷成一道紧张的弧线。
双手紧握那柄被海水浸得发暗发黑的木质渔轮手柄,小臂肌肉随着收放线的节奏微微鼓胀、松弛,再鼓胀。
金色的阳光斜劈下来,将他专注的侧脸镀上一层深铜色的油彩。
咸涩而潮湿的海风掠过,掀动他额前几缕被汗水浸透,纠结在一起的黑发。
一旁的胖子周军看得两眼发首,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粗短的手指相互搓着。
又等了一阵,他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海洋哥,这手感,光看着就馋死个人,让我也过过瘾呗!”
他的声音混在海浪声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渴望。
周海洋没回头,全部心神仍系于那根紧绷的线上。
但他感知水下那鱼的挣扎力道己渐疲软,便顺势将手中那根磨得发亮,印着他掌纹的竹制路亚竿递过去,嘴上沉声叮嘱:
“手上活细着点。它发蛮力时你松线,它歇气时你再收。磨鱼如磨刀,半点急不得!一急,线崩了,钩脱了,啥都完了。”
“晓得晓得,这和咱小时候拿竹竿磨河鲤一个理,比耐心嘛!”
胖子一边急不可耐地应声,一边几乎是用抢的握紧了钓竿,手臂肌肉霎时绷紧如铁。
“喔唷呵这劲道真真是大家伙!”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那通过鱼线传来的,生命最原始的搏动力量。
张小凤趴在斑驳掉漆的船舷边,小巧的身子几乎要探出去。
瞪大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湛蓝得近乎墨色的海面,小声念叨,:“胖哥哥,稳着些呀,莫急,莫急!”
渐渐地,鱼线撕扯空气,切割海水的嘶鸣声缓和下来。
水下的抵抗变得零散无力,间歇越来越长。
“快瞧!这家伙没力气了,要浮头了!”
胖子压抑着兴奋,嗓音低沉地吼着,额角汗珠如同小溪一般不断滚落。
船上三人的心跳加速,目光灼灼地聚焦于那一小片被剧烈搅动得水花翻腾的水域,等待着最终的谜底。
就在这时,一道金黄色的影子猛地挣脱深蓝的束缚,从水下跃起,“啪”地一声巨响,甩出一串碎钻般西处迸溅的水花。
那宽大有力的尾巴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犹如一柄熔化的黄金铸成的扇子。
只一瞬,又倏地隐没入起伏的深蓝之中。
船上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眼底还残留着那惊心动魄的一抹璀璨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