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了,我妈年纪也大了……”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著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
“就当……看在我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给我……给我留点脸面?”
李丽起初依旧冷嘲热讽,骂他痴心妄想。
但或许是杨山那近乎绝望的沉默和固执触动了她一丝微乎其微的、名为“多年夫妻”的情分,又或许是她觉得让杨山彻底死心也好。
几天后,在一个杨山再次低声下气恳求的傍晚,她终於极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惹人厌的苍蝇:
“行了行了!
別跟个娘们儿似的在这磨嘰!
烦死了!
要去就赶紧去,看了就走!
別指望我跟你那帮穷亲戚废话!
记住,看一眼就走,別给我丟人现眼!
纯粹是看在你这张老脸的份上!”
杨山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夹杂著浓重的酸楚和一丝微弱的希冀。
“哎!好!好!看一眼就走!绝不耽误!”
他迭声应著,生怕妻子反悔。
边城机场的热浪裹挟著南方特有的湿气扑面而来,黏腻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出航站楼,李丽精致的妆容就开始有些脱妆的跡象,她烦躁地用手扇著风,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什么鬼地方?
又闷又热!
空气里全是土味儿!
破地方就是破地方!”
李娜娜则夸张地捏著鼻子,另一只手嫌弃地拍打著並不存在的灰尘:
“妈,你看这计程车!
脏死了!
座椅套都发黑了!
一股怪味!”
她对著准备帮忙放行李的司机连连摆手:
“別碰我箱子!我自己来!”
杨山沉默地搬著沉重的行李箱,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对於妻女的抱怨充耳不闻。
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几十公里外的那个小山村,混合著近乡情怯的激动和深埋心底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