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朔跪在田埂上,手中信纸尚未投入井中。他刚听完七岁的自己讲述一切真相,正欲行动,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他的四肢如被无形锁链束缚,灵魂被钉在原地。
抬头望去,井口上方浮现出赵奶奶的巨大虚影,嘴角咧开,露出森然冷笑。
“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她嘶声道,“历史注定重复!每一个想重启母语的人,最后都会变成我的养料!你母亲failed,你也会fail!”
林朔咬牙:“我不是来改变历史的。”
“那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记住的。”
话音落下,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心口位置。那里并无伤口,却浮现出一道隐形烙印,形状正是“童眸胎记”的放大版。这是忆露长期侵蚀血脉所形成的“记忆锚点”,能承载千万人共同的情感印记。
他将母亲的信紧紧按在心口。
“妈,我替你读它。”
他一字一句,大声念出信上的内容??尽管墨迹模糊,但他早已在梦中听过千百遍:
>“吾儿:
>
>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没能抱住你妹妹。对不起,是我太软弱,不敢亲手终结这场轮回。但我希望你知道,禾苗不是怪物,她是希望。是我们这一脉用百年孤独换来的钥匙。
>
>我们守井人世代相传一句话:‘言不可尽,故以声续;声不可久,故以舞载;舞不可传,故以童眸录。’
>
>所有的记忆终会消亡,唯有孩子的眼睛,能看见最初的光。
>
>带她回家,别让她像我一样,一辈子困在悔恨里。
>
>永远爱你的,
>母亲林晚”
信纸燃起蓝焰,火焰不灼人,反而温暖如春阳。
赵奶奶发出凄厉尖叫:“不??!不准唤醒集体记忆!”
可已经晚了。
火焰升腾,化作亿万光点,洒向金色稻田。每一粒光点落地,便有一株稻穗绽放蓝花,发出清越笛音。整片田野开始共振,声波层层推进,撞向灰雾边界。
咔嚓??
第一道裂缝出现。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灰雾崩解,露出背后无数漂泊的灵魂。他们穿着各个时代的衣物,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纷纷走向母语井,逐一跃入蓝烟之中。
“我叫阿丑,生于洪武三年……”
“我是小梅,死于嘉靖旱灾……”
“我是阿朗,抗战时送信牺牲……”
他们的名字汇成河流,涌入井底。
而那封信的最后一角,终于触及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