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归曲》执行完毕。
>愿光明,永不熄灭。
>??归乡者,敬上。”
信号抵达地球那日,恰逢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全国多地民众报告夜空出现奇异光带,形如傩面舞者列队前行,口中似有吟唱。科学家无法解释,唯有碑林百灯齐明,持续整整一夜。
次日清晨,林朔发现禾苗不见了。
他在井边找到她的小鞋,旁边放着一支用稻草编成的短笛。
井口铁盖合拢如初,红绳依旧缠绕,但所有布条上的字迹都消失了,唯独留下一朵用蓝线绣成的莲花。
他没有呼喊,没有寻找。
他知道,有些旅程必须独自完成。
就像当年母亲离开,就像姐姐沉入镜中,如今禾苗也要去走她的路了。
三天后,禾苗归来。
她坐在井沿,赤脚晃荡,笑容纯净如初。
“爸爸,我见到好多哥哥姐姐。”她说,“他们都问我,能不能借我的身体跳一支舞?”
林朔抱住她,什么也没问。
他知道,女儿已成为新一代的“容器”,但她不再是工具,而是桥梁本身。
当晚,全村举行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傩戏。
没有剧本,没有排练,所有人自发走上广场。老人敲鼓,孩童击铃,妇女挥巾,男子踏罡。音乐杂乱却和谐,舞步错落却统一。当最后一曲《送归》响起时,空中竟降下细雨,雨滴泛着微蓝光芒,落在碑林,渗入泥土,滋养新生的稻穗。
小满录下了全过程。分析音频时,他发现背景中有极细微的多重人声叠加,总数超过三千,语言涵盖古今中外,内容一致:
>“谢谢你们,还记得我们。”
林朔回到书房,翻开《傩戏仪轨?禁章》最后一页。原本空白的纸张上,此刻浮现出一行新字:
>“门从未真正关闭,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开着。
>而守门人,
>终将成为过路人。”
他合上书,望向窗外。
月光下,稻浪起伏,宛如呼吸。
碑林静默,百灯如星。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口枯井旁的泥土中,一株蓝色小花悄然绽放,花瓣呈莲形,蕊心闪烁不定,仿佛藏着一段未说完的话。
春风又起,带着泥土与花香的气息。
这个世界仍未完全痊愈,
但至少,
有人愿意继续等待,
继续相信,
继续守候那一声来自深渊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