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深,只有几声鸦鸣寒颤颤划过深邃的夜空。
路斯利亚很快领着翼枝到达了目的地。
如他所说,目标地点并不是一个多大的地方,仍然在这片地区的某个角落。
走到人迹罕至的僻静处,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楼梯向下,越走越窄,阴凉的感觉弥漫上来。深色苔藓附着在水泥台阶上,再往下走去,直到终于干燥。
一间十分阴暗的地下室,内里布置也非常不正规,部分废弃物积在墙角,这里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会举行拳赛的地方。不仅充满了陈旧的灰尘味儿,昏黄的灯泡上还挂着层蜘蛛网。
有两个人已经先到了此处,正等着他们的到来。
其中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人不停脚尖点地,明显焦躁烦闷,这是路斯利亚的对手。还有一个漫不经心的中年男人,他是裁判,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
几乎翼枝还没反应过来,年轻男人就和路斯利亚一起急吼吼翻过围栏上了擂台,什么防护都没有,你来我往已经开始重拳出击。
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是两只开始冒汗的烤鸭。
“……”
翼枝看着这情况,心里不知该不该松口气。
路斯利亚曾经说过任务简单,也确实如此,他像是在逗对手玩,出拳提膝的动作都透出一股兴致阑珊的意思,分明没有全力以赴。
对面骂骂咧咧口出狂言,一颗断牙连带着鲜血唾沫又从嘴里飞了出去。
翼枝以为那个拳手会认输,但哪怕脸色发白,逐渐目露惊恐,身体已经在发抖了,他也没有一点要求饶的表现,既惶恐无措,又勉力硬抗路斯利亚的攻击。
可能是翼枝的疑惑太过明显,站在旁边的裁判突然说:“他们都来自西西里。”
翼枝看过去,裁判却好像是随口念叨,并不是意图与人交谈。
“无事可做的年轻人,那点傲慢脆弱的自尊面子大过天。”他没有看翼枝,自言自语道:“那个地方的人总是会因为这种理由轻易地死去,呵呵,我在这里见惯了。”
没有电影中的特写镜头,只有拳拳到肉的声响,然后是痛苦的呻吟。
十多分钟之后,路斯利亚站起了身。
他回头问翼枝:“感觉怎么样?”
翼枝已经背过身去,独自倚在门口的墙边,似乎没有听到路斯利亚的声音,所以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路斯利亚没在意,可能翼枝戴了他的墨镜还是没什么效果,所以仍然不想看这个场面。
他朝那个中年男人招手示意,裁判立即肉眼可见地发抖了一下,面上还强撑着,整个人的身体却下意识瑟缩不少,但还是点了头。
裁判费力地把已经晕过去的年轻男人拖下劣质擂台,他已经被路斯利亚揍得鼻青脸肿,看不出原来的长相。
裁判拖着人走向楼梯。
翼枝挡在这里,他还是没敢说什么,别扭地继续将人拖上阶梯,留下一条不太显眼的血痕。
路斯利亚勉强用自带的毛巾擦了擦汗珠,这才来到翼枝面前,翼枝微微偏头。
“……你的眼睛?”
翼枝没有反应,垂下的脸却终于抬起来。
路斯利亚尝试抓住他的手,一点亮光从翼枝的眼里闪出来,驱散了漆黑的色彩,仿佛一轮银月再次从阴云中浮现。
“结束了?”
路斯利亚怔愣失神地看着他:“……你这样可不行。”
翼枝没注意到他奇特的眼神,自顾自脑袋又低了下去:“对不起,路斯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