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明日,或许明年,谁又说得准呢。
谢义年叠声道谢:“劳烦您走这一趟,不如用过朝食再回去?”
沈仪接过话头:“朝食正在锅里温着,现在就能吃。”
朱大夫摆了摆手,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出了门往东去,一群妇人正在河边浆洗衣服。
朱大夫是十里八乡唯一的大夫,大家都很敬重他,见了他纷纷停下浆洗,客气地打招呼。
朱大夫素来不苟言笑,只颔首示意,步履如风地走远了。
妇人们挥舞洗衣棒,继续谈天说地。
“这个方向,多半又是去谢老大家。”
“看来谢老大很重视他捡回来的那个孩子。”
“光哥儿他娘,难不成谢老大真要认一个不知根底的孩子做儿子?”
妇人们齐刷刷看向同在河边浆洗的谢二婶,看热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谢家仗着有谢老三这个童生,整日眼睛放在头顶上,谁都看不上。
如今有机会看谢家的笑话,她们恨不得谢家长房和二房打起来,闹得不可开交才好。
谢二婶脸色僵硬,没好气地丢了洗衣棒:“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问话的妇人撇嘴,不愿就这么放过谢二婶:“欸,光哥儿他娘,你见过那个孩子了吗?”
谢二婶想起不久前,沈仪在门口哭得不能自已,眼珠一转,假惺惺地叹了口气。
“别提了,那孩子身子不好,昨儿朱大夫守了一夜,直到天亮时分才消停下来,谁承想没过多久,朱大夫竟然又来了,想必病得十分严重。”
这下妇人们也顾不上看热闹了,皆是一脸不赞同的震惊表情。
“竟是个病秧子?”
“谢老大糊涂啊!”
谢二婶低头,眼里闪过一抹恶意。
谢义年死活不愿过继她的光哥儿,那她就让大家知道,他想要收养的那个孩子,是何等的下贱胚子。
。。。。。。
谢义年和沈仪尚且不知谢二婶的盘算,送走了朱大夫,两口子坐在灶房里用朝食。
沈仪夹一筷子咸菜,在疙瘩汤里搅和两下,咸菜丝散开,白绿相间甚是好看,喝上一大口,咸淡适宜,满口留香。
“朱大夫说了,她正病着,吃不得咸菜这些味重的,待会儿我熬一碗粥,炖得软烂开花,醒了就能喝上。”
因着谢峥失忆,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他们私下里商量过后,决定以“她”代称。
待谢峥恢复记忆,或者正式成为谢家长房的孩子,再以姓名相称。
“她瘦得跟猫崽儿似的,是得补一补,白米掺着糙米,更养身。”谢义年一口下去,小半碗疙瘩汤下肚,又两口便见了底,去灶台盛疙瘩汤,“家里的米够吃吗?不够我再去隔壁扛一袋回来。”
谢老爷子年事已高,三五年没下地了。
谢老二是个懒货,惯会偷懒耍滑,让他下地干活儿就嚷嚷身上疼。
谢老三更别说了,除了读书就是会友,手不提四两,在家更是跌倒油瓶不扶,跟地主家的公子哥儿没什么区别。
可以说,谢家那二三十亩地全靠谢老大和沈仪两口子操持。
他们去年从砖瓦房搬出来,住进谢家原先的旧屋,平日里吃的粮食却是从隔壁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