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未大亮,县城尚在薄雾中沉睡,陆明渊已然起身。
他才收拾妥当,客栈掌柜已在门外候着。
脸上写满了恭敬与期盼,手中捧着一方托盘。
上面是崭新的笔墨纸砚,笔管如玉,墨锭泛光,纸张似雪,显然都是上上之品。
“陆公子,小人斗胆,不知此刻可否叨扰?”
掌柜躬身,言语间透着小心翼翼。
陆明渊微微颔首,示意无妨。
他随掌柜来到客栈内一间雅致的书房。
这里比寻常客房更为宽敞明亮,四壁悬挂着几幅山水雅作,想来是掌柜特意为他准备的。
掌柜将笔墨纸砚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书案上。
他搓了搓手,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容,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羞赧。
“陆公子大才,小人斗胆,想请公子为小店留下一幅墨宝,以作纪念。”
他顿了顿,见陆明渊神色平静,这才鼓起勇气,语速稍快了几分。
“小人绝不敢将此墨宝悬于大堂招摇过市,只愿将其珍藏于公子曾下榻的房间内,一来是沾沾文气,二来也算留个念想。”
“当然,小人也知此举唐突,区区薄礼,一百两纹银,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一百两纹银,并非小数目。
在这个时代,足以让寻常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甚至可在县城购置一套不错的宅院。
掌柜将这份“感谢费”说得如此委婉,足见其精明与对陆明渊的敬重。
他深知,县试魁首的墨宝,其价值远非金银所能衡量。
陆明渊此刻只是县试魁首,这份“魁首”的含金量,随着他未来仕途的走高,将呈几何级数增长。
若他日乡试、会试皆中,乃至金榜题名,这百两银子,便是千金万金也难求的泼天富贵。
陆明渊没有故作推辞。
他知晓,人情往来,贵在坦诚与恰如其分。
他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案上的笔墨之间。
“掌柜有心了。”他轻声答应下来。
掌柜闻言,顿时如释重负,脸上肥肉颤动,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