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爱徒有难,他岂能坐视?届时,他不想投身我们,与严党彻底对立,也不行了!”
高拱听得双眼放光,一拍大腿。
“好计!此计一成,不仅能拔掉裴宽这颗钉子,还能逼着林瀚文站队,一举两得!”
徐阶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赞许地看着张居正,缓缓点头。
“太岳此计,甚好。”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天亮之后,即将在这京城上演的一场惊天大戏。
“那就这么办吧。”
“传话下去,让风,刮得再大一些。”
这道无声的命令,自裕王府的书房中传出。
于是,风起了。
第二天,京城里最大的一家茶楼“百味轩”里。
说书先生的醒木没有拍响那段听了千百遍的《三国》,而是换上了一段新词。
说的是“恶少当街欺老叟,会元仗义斥权奸”。
故事编得七分真三分假,却恰好挠到了所有人的痒处,听得满堂喝彩,铜钱扔得像下雨。
第三天,城南的瓦子里,几个勾栏戏班不约而同地排演了一出新戏,名叫《血溅槐树巷》。
戏里的反派小公爷,画着白脸,穿着华服,一举一动都透着裴少文的影子。
每当他被戏里的青衫书生骂得狗血淋头,台下便是一片雷鸣般的叫好。
第四天,风从市井吹进了官宦人家。
一些平日里与裴家有隙、或是自诩清流的官员,在宴饮聚会时,开始有意无意地谈论起此事。
言语间,是“教子不严,何以治吏”的感慨,是“国朝脸面,毁于一旦”的痛心疾首。
第五天,风终于吹进了它该去的地方。
大理寺门前的鸣冤鼓,自开朝以来,头一次被人擂得如此密集。
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哭诉着自己的女儿三年前被裴少文掳走,至今下落不明。
一个断了腿的老兵,拿着一张按满手印的状纸,状告裴少文的家奴霸占其祖产,将其殴打致残。
甚至还有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不敢露面,只托人送来了一封血书。
里面字字泣血,控诉裴少文如何买通官府,逼得她家破人亡,自己沦落风尘。。。。。。
一桩桩,一件件,陈年旧案,仿佛被这阵突如其来的大风从尘封的角落里尽数吹了出来,堆在了大理寺卿赵浩然的案头。
赵浩然将所有案子,无论证据是否确凿,尽数接下。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案卷越堆越高,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知道,这不再是一件简单的命案,而是积压已久的民怨。
借着陆明渊这个引子,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这股力量,足以撼动山岳。
第六日,天色微明,紫禁城金銮殿前,百官肃立。
晨钟响起,悠远而庄严。
早朝的气氛,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凝重。
当朝议进行到一半时,身着绯色官袍的大理寺卿赵浩然出列,手捧象牙笏板,声如洪钟。
“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御座之上,身着明黄龙袍的嘉靖皇帝缓缓睁开了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淡淡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