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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页）

“感觉怎么样？”裴雪庭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语气却很平稳。

“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然后又掉进了冰窟。”江临老实回答，声音带着绵软，“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雾。”

他说完，轻轻咳了两声，胸腔里带着闷响。

裴雪庭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脚步放缓了些。“药似乎有点用，至少没再恶化。”

这算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

他们走到一片可以俯瞰海湾的悬崖平地。海浪在不远处一遍遍冲刷着黑色的礁石，发出单调而永恒的声音。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声音，以及两人之间沉默的陪伴。

江临停下脚步，微微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虚汗。

他望着那片看似平静却暗藏汹涌的海，轻声说：“对不起，裴雪庭。”

裴雪庭站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同样望着海面，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静的戏谑，“你又欠我一条命。”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江临道。

这时，一阵稍强的海风吹来，江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身体晃了一下。

几乎是在同时，一只温热的手掌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手腕处有个隐约的鲨鱼纹身。

是裴雪庭。

那只手很有力，透过外套的衣料，传递过来一丝真实的暖意。

江临没有挣脱，甚至下意识地借着这股力道稳住了身形。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静静地站着。之前所有的别扭、竞争，在共同的虚弱和威胁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此刻，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是这孤岛上对抗死神的唯一盟友。

“走吧，”过了一会儿，裴雪庭低声说，手依旧没有松开，“风大了，回去再吃一次药。”

“嗯。”江临应了一声。

他们转身，沿着来路慢慢往回走。脚步依旧缓慢，身影在苍白的天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但靠得很近。

裴雪庭的手始终没有完全离开江临的手臂，像一个无声的承诺。

“雪庭，我能叫你雪庭吗？”

裴雪庭一愣，须臾才说：“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你手上的小鲨鱼是怎么来的？”

裴雪庭的眼底沁入温暖的曙光，“妈妈怀我的时候，留下了一张跟鲨鱼的合影，这是我跟她唯一的一张合影，所以就当留个纪念。”

“这世界有时候挺让人无力的。”江临叹道。

他们明明是天之骄子，却都有着不可言说的伤痛，而这些伤痛几乎要不可避免地伴随他们的一生。

“那个黑色手编绳也是你妈妈送给你的吧。”裴雪庭问道，“我有次还想把它扯下来。

“江临，对不住了。”

“我们今天好像都说了很多对不起。”江临凝视着裴雪庭散乱的头发，“但明明是命运对不起我们。”

“啊，我没想这么多，”裴雪庭诚恳道：“我只是想让你比赛的时候手下留情而已。”

江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