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心疼,取代了刚才的害怕。
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擦去赤璃额角的汗珠,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璃璃……你一直在……一个人疼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以前她只知道璃璃身上有时候会凉凉的,会抱着她取暖,她只当是璃璃喜欢她身上的温度。
直到此刻,亲身体会了那恐怖的疼痛,她才明白,那不仅仅是喜欢,更是一种……依赖和缓解。
赤璃被她问得一怔,看着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清澈、写满心疼和难过的眼睛,所有准备好的、轻描淡写的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
万年来的习惯,让她早已将独自承受痛苦视为理所当然。
她是妖王,是支柱,她不需要、也不应该向任何人展示脆弱。
可此刻,在这棵单纯的小树精面前,在她那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关切面前,她那坚硬的外壳,被这带着泪光的眼神轻轻敲开了一道缝隙。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
但这沉默,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答案。
棠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心疼。
她用力抱紧赤璃,把自己身上所有温暖的气息、所有纯净的木灵生机,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试图驱散那让她璃璃痛苦的寒意。
“不怕不怕,”她学着赤璃刚才安抚她的样子,用带着鼻音的小奶音,一遍遍地重复,小手轻轻拍着赤璃的背,“棠露在这里……棠露陪着璃璃……棠露暖暖的,都给璃璃……”
那微弱却坚定的木灵之气,如同星星之火,虽然无法彻底驱散阴寒,却像一道温暖的光,照亮了赤璃冰冷疼痛的识海,带来了点慰藉。
赤璃闭上眼,感受着怀里这个小火炉拼命散发的暖意,感受着那笨拙却真诚的安抚,心中那片万年冰封的孤寂之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融化。
这一次的伤痛发作,似乎……没有那么难熬了。
当剧烈的疼痛终于如潮水般退去,赤璃长长地舒了口气,疲惫地靠在床头。
棠露还紧紧抱着她,像只守护珍宝的小兽,不肯松手。
小脸上泪痕未干,却已经因为精神和灵力的双重消耗,靠在赤璃怀里沉沉睡去。
只是那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赤璃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指尖温柔地拂去她睫毛上的湿润。
她的秘密,终究还是暴露了。
被这个她本想全力守护的小家伙,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撞见了她最不堪的一面。
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恼怒或难堪。
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原来,被人心疼着,陪伴着,共同承担着……是这样的感觉。
她将棠露往怀里拢了拢,拉好被子,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睡吧,”她低声说,“本王的……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