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哭!”朱至洝笑了,“中午要吃肉了,你还哭甚么?”
“啊?”听到吃肉,小丫头立刻不哭了,眼泪还挂在小脸上,嘴角已然露出笑容。
“德性!”她娘骂道,“和她姑姑一样,就是嘴馋好吃!宗女的身份丫鬟的命!”
“老三!去杀一只鸡!杀那只瘸腿的芦鸡,都不怎么下蛋了,别杀错了哦!”
朱至渂站起来,搓着手笑道:“还有鸡肉吃!过年了!大嫂放心,杀不错!”
说完就兴冲冲的出门。
大嫂则是和弟媳出了堂屋,妯娌二人系上围裙,去厨房做饭了。
一个用艾绒打火,吹火筒吹火烧旺,一个在屋檐下取下晒干的咸菜,从罐子里抓出腌萝卜。
很快,破败的厨房中就火光照壁,木柴的油脂味儿顿时弥漫开来,和屋外的阳光味儿混为一体,闻着就饿了。
老二媳妇烧旺了火,就去看米缸。揭开盖子一看,这女子就皱起了一对好看的柳叶眉。
“大嫂,快没米了。”
大嫂一边在砧板上切着咸菜,一边回头道:“两顿的米够不够?”
老二媳妇苦笑着撩撩秀发,“本来也只能吃两顿。若是喝粥,能吃几天。可是中午东院也过来吃饭,阖府十六张嘴,只能吃中午一顿,明日就要断粮…”
“先不管!全蒸了!”大嫂一挥手,“他们三兄弟就要去吃饷了,这顿饭只当是喜宴,不能省,起码要吃干饭吧。关了军饷,家里就宽裕了。小妹嫁妆也有了着落。你这孕妇也能吃好些。”
老二媳妇一边淘米一边摸摸小腹,“官府真可信吗?要是不关饷,也像禄米这样拖欠扣发呢?”
大嫂想了想,“这是稚虎先生的招募令,稚虎先生你该信吧?肯定会关饷,应该不会拖欠扣发。这宗军啊,怎么想都不简单。都说稚虎先生是星君下凡,他能糊弄我们?”
说到这里,咸菜也切完了。大嫂又弯下腰,小心翼翼、如数家珍的从柜子里掏摸出四个鸡蛋。
接着,有点心疼的打在碗里,然后用筷子“啪—啪—”打蛋,一边打着蛋一边笑道:“这声音好听吧?听着就饿了。”
老二媳妇咽了一口唾沫,苦笑道:“又是买肉,又是杀鸡,又是打蛋,又是全家吃干饭…大嫂,咱们这是不过了啊。吃了这顿就喝风?”
大嫂笑道:“你莫愁,关饷就好了。如今咱们蜀地归了南朝,南朝又是稚虎先生当家,应该会好过一些。”
老二媳妇拔下头上的铜簪,在淘米水里洗一洗,然后插回秀发上,双手合十道:“愿太祖爷保佑稚虎先生,大吉大利。”
厨房的火映照在两个女子的脸上,红彤彤的,那种菜色似乎也消失了,看上去有些容光焕发。
“刺啦”一声,锅里的那一层薄薄的热油,和鸡蛋一接触,立刻升腾起一股香味。
等到切碎的咸菜倒进去,香味就更是丰富厚重。
“好香啊!咸菜炒鸡蛋!”老二媳妇往灶里加了一根柴,摸着肚子笑的十分温暖。
大嫂也笑的朵一般,又抓了一把咸菜,“多放点咸菜,不然几筷子就空盘了。”
…
堂屋之里,朱至濋取出了平时舍不得用,只有年节才用的一束香,插在了香炉中,给多日没有受到香火的太祖爷和初代蜀王等祖宗,上香!
另一个堂兄也带着儿子赶过来,众人一起在堂屋跪下,对着香烟袅袅的神龛叩首。
供桌上,摆放了一个木头做的牛头。没办法,底层宗室太穷,哪有牛头上供?幸好太祖爷是开国皇帝,吃腻了山珍海味,也不会怪罪。
朱至洝和朱至濋,难得的换上了奉国中尉的六品礼服:乌角单梁冠、青缘赤色罗袍、乌角包铁腰带、黄鹂补子。
“太祖爷。”跪在最前面的朱至洝手持槐木笏板,“臣等第十世孙、蜀藩德阳郡王系,至濋、至澋、至渂三兄弟,要参加宗军,为国效力了。请太祖爷保佑,逢凶化吉,光宗耀祖…”
朱至濋等人,一起磕头祈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