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去年曾经驻跸安州,一度想以安州为行在,为了安危起见,还曾修过一条通往城外妙香山的地道?”
李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朱寅既然问了,他也不敢隐瞒,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小王的确修过一条地道,为的却不是逃遁,而是便于城外兵马潜入城中协防。”
诸将听到朝鲜王的话,都是心中鄙夷。可也确信,的确有这么一条通道。
戚继光问道:“倭寇之前占据过安州,倭寇知不知道这条地道的存在?”
李昖道:“应该是不知道。那地道的出口入口都很隐蔽。倭寇如果知道,前段时日天兵攻打安州时,他们为何没有利用地道?”
朱寅忽然脸色一沉,“殿下为何不早说?之前秦良玉和杨可栋率兵突袭安州,虽然守卫安州的倭寇很少,我军也伤亡了两三千人。若是早点知道地道的存在,就会少很多伤亡。”
“万一倭寇知道了,从地道潜入城中突袭秦将军,导致安州失守呢?那就是前功尽弃!殿下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朱寅很是生气,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狗屁朝鲜王。戚继光也是目光冷漠的看着李昖,心中有点后怕了。
若是倭寇知道了那条地道的存在,秦良玉和安州的处境就不堪设想,义州之围也大受影响。
“这…”李昖低下头,神色尴尬,“小王之前忘记了此事,一时没有想起了。”
诸将闻言,都是心中厌恶。这种重要的事,你居然不说!
朱寅也感到,自己之前是太依赖虎牙的情报了。可惜再专业的情报机构,也不能面面俱到。朝鲜虎牙的情报重点是倭寇。至于无能昏聩、贪生怕死的朝鲜王,虎牙很少关注,导致连虎牙也不知道关于地道的情报。
朱寅懒得再搭理这个狗屁倒灶的朝鲜国王,他思索着徐渭的话,在城头来回踱步,诸将一起看着他,知道经略相公在权衡徐渭的计策。
幕僚出谋划策还不算难,最难的是决断!
决断,才是最考验统帅的。
朱寅忽然脚步一顿,看着戚继光道:“大将军,我以为应该按照徐渭的计策调整军略了。大将军可有异议?”
戚继光想了想,“俺没有异议。虽然有点冒险,但赢面大,完全值得一试。这打仗哪有不冒险的?就看值不值。”
朱寅点点头,又对巡按御史钱世祯道:“钱道长有何高见?”
钱世祯也是监军,他的意见当然也重要。
钱世祯说道:“下官对军务并不擅长,也不敢有何异议。下官只能提醒一下经略相公,万一兵败,皇上必然治罪。”
朱寅神色肃然,“道长提醒的好。万一计划失败,我一人承担战败之责,自会向朝廷请罪。”
又对诸将道:“各位将军可有异议?”
众人一起说道:“谨遵相公钧旨!我等并无异议!”
“好!”朱寅一摆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那就这么办吧。”
当晚,朱寅就派人火速赶往安州传达军令,先让秦良玉检查是不是真有地道通往妙香山,如果真有,那就按机行事。
同时,也派人去通知朔州的熊廷弼、龟城的萧如薰。
戚继光则是认为,倭寇被逼之下为了破局,很可能会逼迫明军提前决战,也许就在几日之内。他判断,日军逼迫明军决战只有一个办法:主动渡江!
他下令各营速速补充兵械,尤其戚家军需更换破损藤牌、狼筅。火炮营彻夜检修火炮,补充药弹。
骑兵休整马匹,步卒在四周广布拒马鹿砦,哨骑加倍刺探日军动向。
义州城内,铁锤敲打声、车马搬运声不绝于耳。
眼下,必须要防止倭寇狗急跳墙之下渡江,行两败俱伤之举。明军现在是穿鞋的,不能和倭寇这个光脚的拼命。
……
被毛文龙的火炮炸了火药库,还被骚扰了五天五夜的日军,抢夺西峰也失败了,士气再次遭受重创。
加藤清正等人痛苦万分的发现,眼下这种局面,抛弃这个营盘重新选址建营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明军主力就在不远的义州城虎视眈眈,怎么可能给他们重新安营扎寨的机会?
一旦明军趁他们在安营扎寨之时发起决战,那这仗还用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