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寅举杯肃然道:“何须于田兄托孤?小弟必然尽力而为。若真有不忍言之事,兄之子吾子,兄之女吾女,兄之妻…吾嫂。”
李化龙苦笑道:“太后必然杀我!皇上是不会为了我忤逆太后的。稚虎兄,到那凶险之时,你万不可救我,将自己也搭了进去。我已经得罪死了太后,你不可再步我后尘,否则,又有何益?”
他给朱寅倒了一杯酒,“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我这里简陋,军中只有浊酒,更没有歌舞美人,不能款待稚虎兄了。稚虎兄也不会喜欢这些。我就以这一壶薄酒,为稚虎兄送行,为大军送行,祝稚虎兄旗开得胜,凯旋回朝。”
朱寅端起酒杯,泪目道:“我敬于田兄!此去朝鲜,头可断,血可流,不破倭寇不归汉土!”
说完一饮而尽。
李化龙道:“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稚虎兄,从万历十六年算起,我已经五年没有回洛阳故里了,五年啊。”
“当年亲自手植的几本洛阳牡丹,不知道如何了。”
“我等着锦衣卫来拿我,洛阳的牡丹怕是再也见不到了。若是稚虎兄将来能去洛阳,还请替我浇浇水,修剪一下枝叶,看看洛水的清波。”
朱寅郑重点头,“好!”
…
镇江堡的关城之外,两个年过三旬的青衣士子,看着血淋淋的首级和一边的告示,都是神色振奋。
“存之兄,我们来对了,朝鲜和辽东之事,大有可为,不必悲观啊。”
“稚绳兄言之有理,报效国家就在今日。我们这就去拜见朱稚虎,请入幕府赞画。”
“不,先不去见他。”
“哦?稚绳兄这是何意?不打算入他幕府了?”
“非也。此地还是镇江堡,他未必见我们,见了我们也未必答应带我们去朝鲜建功立业。我们不如跟着大军过江,等到了朝鲜,我们再去见他,他必然会见我们这两个来自大明的士子。”
“稚绳兄真是巧思!也罢,那就这么办吧。”
……
第二天大早,朱寅率领七万大军,告别李化龙,开始渡江。
浩浩荡荡的明军,人喊马嘶,铺天盖地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渡过鸭绿江。
用了足足一天的工夫,大军才完全渡过鸭绿江,分批在大江北岸整队。
朱寅的官船一到对岸的水营,义州城就城门大开。
“轰轰轰——”
“呜呜呜——”
号炮和号角声中,郝杰、高淮、朝鲜王三人,一起出城迎接。
朱寅看着熟悉的义州城,不禁有些感慨。
这是他第二次来义州了,但是身份和景况都是大不同。
上一次,他是出使日本的使臣,处处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可是这一次,他是十几万大军的帅臣,是…主宰朝鲜命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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