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寅打量了魏进忠一眼,端起茶杯翘足而坐,慢悠悠的说道:“拿到衙门去,挨了多少板子啊?”
“回爹的话,”魏忠贤拱手,“孩儿虽是心诚,终究不懂事,被顺天府打了三十板子,也是受个教训。”
“孩儿也知道,爹一定是吩咐公差,让他们手下留情了。不然,孩儿不会伤的这么轻。“
他不止一次被拿到衙门挨板子。可是这一次却打的很轻,立刻猜出是朱寅的意思。
朱寅放下茶杯,“不错,还知道是我让他们手下留情。魏进忠,你家中还有何人啊?”
魏进忠老老实实的回答:“回爹的话,孩儿已经成家,有一妻一女,女儿年仅三岁,待哺。”
朱寅似笑非笑,“你自愿为奴,想为本官坠蹬牵马,家中妻女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可是有陷阱的。就看魏进忠怎么接了。
接的不好,朱寅也不会用。
魏进忠神色悽然道:“孩儿甘心为奴,愿为爹粉身碎骨赴汤蹈火,也是为了家中妻女有个依靠。爹可怜孩儿,她们也能沾光。”
“你这泼才!”朱寅笑骂一声,“也罢,本官看你妻女可怜,就收下你了。你先管车马,这里的几十匹马、几辆马车全部交给你,马料採办也交给你。先下去养伤吧。“
魏进忠大喜,立刻取出自己的卖身文书,高举过顶的跪下道:
“孩儿谢爹的差事!就算孩儿瘦成一把骨头,也教马儿肥体壮。”
管理车马这个差事虽然不轻鬆,但魏进忠已经很满足。
康乾上前接过他的卖身文契,双手捧著递给朱寅。
朱寅扫了一眼,就漫不经心的放在桌案上。
魏进忠见到朱寅接过自己的卖身契,更是如释重负的鬆口气,十分知机的说道:
“孩儿如今是爹的奴婢,还请爹爹赐个新名儿,孩儿心中也踏实。”
朱寅笑道:“姓就不改了。进忠就改为忠贤吧,既忠又贤。“
“谢爹赐名!”魏进忠再拜,神色激动,“从今以后,孩儿就叫魏忠贤,一辈子对爹又忠又贤“记住你的话!”朱寅小脸一沉,“本官自有家法,你可仔细了。若是犯了事,那就是咎由自取了。好为之!”
“是!是!”魏忠贤见到朱寅忽然变脸,顿时嚇了一跳。
朱寅对康乾道:“按照二等待遇,先支他五年薪水,让他把赌债还了,安顿一下妻女。”
“是!”康乾看了魏忠贤一眼,心道这廝真是好运气。
魏忠贤听到这话,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感动,忍不住垂泪道:
“孩儿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爹的恩情,孩儿一辈子都还不完·—“
“好了!”朱寅摆摆手,“先下去养伤。养好了伤,就去管理车马。“
“是!”魏忠贤磕了个头,这才欣喜而恭敬的退下。
等到魏忠贤退下,商阳这才沉吟著说道:“主公,此人习过武,两手都有练习弓箭的老茧,箭术应该不俗。他是个武士啊。“
朱寅点头道:“吾已俱知。“
他当然知道歷史上的魏忠贤是习武的。《酌中志》记载魏忠贤精通骑射,箭术高超。
歷史上,魏忠贤的身世比较神秘。从他精通骑射来看,朱寅怀疑他可能和河北响马有关。
晚明时期的山东、河北等地,社会治安很差,甚至出现了世代以响马、盗贼为业的所谓“马户、农户、军卢”。
这些山东、河北的响马家族,主要是明朝北方苛刻马政的產物,往往一族、一村为祸地方。
他们平时务农、养马,和一般农户、马户差不多。年景不好就喜欢抢劫商旅,甚至攻击进京纳贡的蒙古、女真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