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一落,天气日冷,可是要注意了啊。
路边河中洗衣浣纱的女子,谈笑声也充满了深秋的凉气,没有之前那么欢快了。
庄姝看到这一幕景色,不禁说道:“乡野深秋,真是別有一番滋味,今日没有白来。“
唐蓉说道:“等到下雪,你我拥暖炉,披锦裘,踏雪寻梅,茅庐煮茶,
岂非雅趣?”
庄姝道:“那就要雪大才美,越大越好。”
朱寅话里有话的说:“雪越大,炭越贵。”
庄姝笑道:“怕什么?稚虎你还用不起炭?”
路边行人看到朱寅的马车,短暂的然之后,不禁纷纷站在道边,女子无声的道个万福,男子无声的拱手行礼。
朱寅也有点愣然。
这些乡民,对豪绅的畏惧真是深入骨髓啊。豪绅们被说成是野皇帝,不是没有道理。
北里朱取代了西里王,他取代王家兄弟,成为新的豪绅,也將受到乡民的敬畏。
朱寅也赶紧站起来,扶軾行礼,对这些人还礼,毫无矜骄之色。
眾人见这“神通广大,来歷不凡”的稚子居然给他们还礼,而不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们行礼,大感意外之余,居然有点感动了。
唐蓉掩口笑道:“扶軾行礼,可是古礼。稚虎居然对庶人行礼,真有君子之风也。”
庄姝也语气促狭的笑道:“十岁君子,礼贤下土。传出去也算乡中一段佳话了。”
朱寅青衣落落,鹤骨松姿,就像秋天里的一株高粱。
深秋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柔软细密的绒毛清晰可见。
他回头看著两个女郎,正色道:“我非君子,仅知礼耳。”
两女闻言,也只能站起来,对著道边行礼的村民万福,都是面有愧色。
马车路过王家巨宅,但见门前的壕沟已经被填平,大门上贴著封条,人去楼空,空寂无人。
当真是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王家嫡系子弟都要被处斩,近支男子都被流放。至於女眷,大多都要没为官奴。
谋逆作乱,可是灭族之罪。
朱寅看著王家,心中没有丝毫愧疚之色。
按说,王家是冤枉的,所谓谋逆乱党是天大的冤案。可是王家作恶多年,仍然该死。
除了没有谋反,他们什么都干了。
唐蓉和庄姝知道那是王家的宅院,两女观察朱寅的神色,却只见到一片淡然。
狠人!
朱稚虎,一定是个狠人。
庄姝说道:“我在县衙听说,王家鄔堡已经有了买主。稚虎,你不想知道买主是谁么?”
朱寅看著秋阳,眼晴微眯,露出一丝懒洋洋的笑容,“是谁?”
庄姝道:“是琉球王子,尚寧。“
“尚寧?”朱寅不禁有点意外,“是在国子监读书的琉球王子?他不住在南雍王子堂,为何要买王家的宅子?”
庄姝道:“听我爹说,尚寧觉得住在国子监太过拘束,无法体验天朝风俗民情,希望在城外买个大宅,作为別墅。”
“王家鄔堡已经没官,属於江寧县衙官有。县衙正想卖了,但很多人嫌弃晦气,不敢出手。”
“既然琉球王子想买个大宅,那就乾脆將王家鄔堡推荐给他。他倒是不嫌弃晦气,直接就过户了。”
“估计很快,他就要搬到青桥里了。稚虎啊,他和你都在国子监,將来又都住在青桥里,说不定能交上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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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寅却是在脑海中思索著尚寧这个名字,很快就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