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博序的嘴唇有些哆嗦,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他急忙跪倒在地,叩首道:“陛下息怒!”
“黔州路途险远,文书往来常有耽搁。”
“想来……想来是李……是承乾公子在黔州一切安好,故而魏刺史未有专报。”
这解释,
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李世民看着跪伏在地的孙博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越是平静,
那股无形的威压便越是沉重。
“未有专报,便是一切安好?”
他的声音冷了几分,“若是他病了,若是他……出事了呢?”
那句“死了呢”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昨夜梦中的那份心悸与悔恨,此刻又翻涌上来。
孙博序将头埋得更深,颤声道:“臣失察,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殿中死一般的寂静。
谁都看得出,
皇帝的怒火并非只针对孙博序一人,而是针对整个朝廷对黔州的集体性遗忘。
这不仅仅是臣子的失职。
某种程度上,也是他这个君王的默许所造成的。
良久,
李世民才再度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与决断。
“传朕旨意,着八百里加急,发往黔州。”
“命黔州刺史魏铭,即刻上奏李承乾近况,事无巨细,不得有丝毫隐瞒!”
“若有片刻耽搁,提头来见!”
“遵旨!”
中书省的官员立刻出列领命。
李世民挥了挥手,
那明黄色的宽大袖袍在空中划过一道沉重的弧线。
“退朝。”
说罢,
他径首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下御座,消失在了通往后殿的甬道里。
只留下满朝文武,
以及那在大殿中久久未能散去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