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方知离开时多看了路希平的脸一眼,而且视线主要集中在脸侧的区域。
这让路希平思忖了会儿。方知在看什么?
几秒后,他明白过来了。
方知大有可能在看他的耳朵。
路希平是很容易上脸的人,这和个人的交感神经有关,有些人天生就不会分泌这类激活物质,面部血管并不轻易扩张。
但路希平会。
他缺氧会脸红,紧张会脸红,尴尬会脸红,有时候自说自话,忽然想到什么画面了也会脸红。
上学时他如果被老师提问,站起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回答问题,也会红成柿子。
他为此还苦练过很多次不脸红的方法,可这是一种生理性反应,光凭理智是无法战胜的。
所以他至今没办法合理地控制自己脸上的烫度,经常被别人看出他的窘迫和内心状态。
那么问题来了。
他迟钝生锈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转,名为路希平的终端也终于接收到了肾上腺素的信号。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和耳朵都好烫。
刚才方知就是在看他的耳朵吧?
路希平有点慌张,他用手指捏了下耳垂,果然感受到滚烫的温度,肌肤跟被火点燃了一般。
这么明显的话,被人笑话怎么办?
路希平开始东张西望地找围巾,在角落的椅子上找到后,他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围巾罩在脖子上,还特地拉高了围巾的边缘,用以遮挡自己的耳垂。
见没人注意到他,路希平干脆站起身,去找洗手间。
镜子里,路希平两根手指勾下口罩般的围巾,将他的脸暴露在空气里。
白皙皮肤上不正常的红色暗喻着这具身体主人情绪的波动。
这真是无可解释的本能反应,一切语言在这滚烫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了。
路希平对镜打量了片刻,自言自语般地摇摇头,小声叹气,“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他这么多年真是白练了。pre时如果磕绊一下也会被打乱节奏,继而慢慢地尴尬,慢慢地脸红。
方才嘴唇抵触在一起的感官再次如潮水般打上来,拍到心岸,致使路希平想通过物理手段来驱散这段回忆。
于是他拧开了水龙头,用清水洗了把脸。本就寒冬腊月,洗手间的水更是冻得吓人,他睫毛沾了水汽,看上去比平时更晶亮。
接着路希平又压了两泵洗手液,慢慢搓洗着自己的手指,最后用手指沾了清水,去抹上下两瓣薄薄的嘴唇。
殊不知,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洗手间门框边上靠着个人。
魏声洋在路希平左顾右盼寻找围巾时就注意到他了,见路希平起身,他有点不放心,于是也跟了过来。
本来路希平自言自语说什么没长进,魏声洋还扬了扬嘴唇有些想笑,但看见对方搓洗嘴唇时,魏声洋又在心里啧了声。
干嘛啊,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而且他们就碰了那么一下,能亲到什么?连个味都没尝出来,自然也不可能留下什么。
“先把围巾放下来吧,你是想把自己勒死吗?”魏声洋开口。
“。。。!”路希平一个激灵,猛地回头。
魏声洋的幽灵步伐已经出神入化了,他出声之前,路希平根本没察觉到区区十几平的洗手间里已然闯入了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