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过洒在窗帘上的月光去看路希平清瘦的背影,表情冷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魏声洋打开手机,刷了刷自媒体账号的两个主平台数据和留言。
路希平似乎已经睡着了,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胸膛会随之起伏,两处坨起的被子在依稀的月光下格外清晰,昭示着这张大床上躺着两个成年男人,还是刚刚做过亲密举动的、友谊变质的男人。
泾渭分明的国界线仍在,魏声洋一开始还算比较守规矩,按照路希平交代的那样,在自己的领土里百无聊赖地刷着社交媒体。
直到半小时过去后,熟睡的路希平忽然转身。
手机白光里,路希平熟睡的脸没有一丝褶皱,白皙漂亮,又像完美的雕塑,睫毛因为有些上扬而呈现卷翘的姿态,眼角开合程度如剪刀一样的眼睛失去了平时的犀利与冷肃,只剩下酣然和恬静。
魏声洋放下手机,安静地看着眼前这张脸。
他突然伸出手指,在路希平的眼尾揉了一下,力道很轻。小时候他弹着钢琴,路希平在旁边听着都能睡着,更不要说只是这样随意地触碰他一下,路希平根本就不会醒。
他的睡眠质量还是很好的。
于是魏声洋更大胆了些,他手指绕过路希平的眉心,鼻梁,又慢慢滑动到带有唇珠的嘴唇。
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魏声洋轻笑了声。他手指最后缠绕上路希平细软的头发,一圈一圈地打转,指腹摩挲过光滑而有洗发液香味的发梢。
“路希平,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魏声洋近乎无声地开口,这个寂静的夜晚里大概只有风听到过他的这句话。
他越过了国界线。
他伸手揽过了路希平的腰和肩膀,将人虚抱在怀里。路希平因为翻身过而有些褶皱的睡衣被扬起了一角,露出半截光洁的小腹。
这是一处隐秘之地。
它曾经连接着脐带,现在则留下了生命之眼。
魏声洋粗糙干燥的掌心探进路希平的睡衣里,感受着小腹的温度。片刻后,他忽然低头,埋了过去,在上面印了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吻。一个纯粹的吻。
忽然地,面前的人动了动。魏声洋一惊,心骤然悬到嗓子眼。
指腹柔软的手指却没有推开魏声洋,而是插入他的发间,象征性地拍了拍,用暗含安抚意味的力道。
“没事。。”路希平的声音很模糊,一听就知道他还没有彻底醒过来,只是在半梦半醒间做出了这个举动。
“我没事。”他说,“我不疼。”
路希平感觉到有个脑袋埋在自己肚子上时,在睡梦中的第一反应是,那个学人精又来了。
他孩提时代几乎都在病床上度过,而他生了多久的病,魏声洋就陪了他多久。
很多年前,魏声洋就是这样跑到病床上,在他熟睡时埋在这里,听他的心跳,怕他有一天失去温度,失去呼吸。
而时隔多年的此时此刻,一切居然重演了。魏声洋浑身僵硬地抱着路希平,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路希平熟睡时的下巴。
他忽然笑了,又在路希平腹部亲了一下,用额头抵着柔软的肚皮。
魏声洋闻着路希平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液香味,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晒着大太阳的庭院里。
旁边晾着的被子被风吹起,传来太阳、青草与泥土混合的气味。
他童年的锚点就是路希平。没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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