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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情信物(第1页)

上元灯节那一夜,指尖紧密交缠的温度与耳畔那句轻若羽丝却又重若千钧的“我亦然”,如同最醇厚的陈年蜜浆,将唐棠整颗心都浸泡得酥软沉醉,连日来的阴霾与压抑,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感驱散了大半。那一晚的璀璨灯火、摩肩接踵的人潮、以及身边人清冷容颜上那抹浅淡却仿佛只为她一人绽放的笑容,都化作了她脑海中反复回味、永不褪色的瑰丽梦境,甚至暂时掩盖了那桩令人窒息的婚约所带来的刺骨寒意。

自那夜后,唐棠与温蕴之间的关系,仿佛突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进入了一种心照不宣、蜜里调油的黏稠状态。竹心小筑几乎成了唐棠名符其实的第二个家,她待在那里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属于自己的棠梨苑。两人或是对坐抚琴,无需言语,琴声箫音便已缠绵悱恻,道尽心中曲调;或是于窗下安静弈棋,黑白子落间,眼神流转碰撞,尽是外人无法插足的无声默契;更多的时候,只是单纯地共处一室,唐棠专注于她那些精妙的机关图纸,温蕴便在一旁静静翻阅古籍典册,偶尔抬头,目光在空中相遇,相视一笑间,便觉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外间的一切纷扰都显得微不足道。

唐棠整个人如同被注入了崭新的生命力,眉眼间积郁的愁绪被一种沉浸在爱恋中的莹润光彩所取代,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欢欣与活力。她变得更加大胆,也更加依恋温蕴。她会像幼时依赖母亲那般,自然而然地歪头靠在温蕴未受伤的单薄肩头(总是小心翼翼避开旧伤位置),絮絮叨叨地分享着堡内听闻的趣事或是自己幼年的糗事;会在看到一株花开得别致、或是发现一种新奇点心时,第一时间就想带到温蕴面前,与她一同欣赏品尝;甚至会在清晨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温蕴今日的气色可曾红润些,伤口还疼不疼。

这份炽热、纯粹且毫不掩饰的依赖与倾慕,如同持续拍岸的温暖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独孤烬(温蕴)那颗以坚冰和算计构筑的心防。她完美地扮演着温柔、解意且略带脆弱的角色,恰到好处地回应着唐棠的每一次靠近、每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然而,只有她自己最深切的内心知道,在这日复一日、几乎形影不离的亲密接触中,在那双清澈得如同山涧清泉、容不下一丝虚伪与杂质的眼眸的持久注视下,想要始终保持绝对的冷静和精准的算计,正变得越来越艰难,甚至开始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力交瘁。

有时,当唐棠毫无防备地靠在她身侧,发间那股淡淡的、如同初绽棠梨般的清新香气萦绕鼻尖时,她会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自己也置身于某个宁静祥和的普通世界;有时,当唐棠因为她的某句看似“理解”的轻语,或是某个带着怜惜的眼神而露出如释重负、灿若朝阳的笑容时,她心底那丝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涟漪会悄然扩散,带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悸动。这种逐渐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她本能地感到烦躁与危险,仿佛行走在逐渐融化的薄冰之上,却又隐隐有种……难以彻底斩断的奇异牵引。

这一日,春光正好,暖融的阳光透过竹心小筑稀疏的竹影,在室内地板上投下摇曳斑驳的光点。唐棠刚刚成功改进了一个小型机关锁的核心结构,兴奋得像只邀功的小雀儿,拿着那精巧的物件凑到温蕴面前,双颊泛红,眼神亮晶晶地,细致讲解着其中蕴含的巧思与突破。温蕴安静地聆听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唐棠因兴奋而更显娇艳的脸颊上,落在那开开合合、如同沾染了晨露的花瓣般柔软饱满的唇瓣上,眼神有片刻的失神与游离。

“……所以你看,这里只要稍微调整一下灵力的输入节点和传导路径,就能省去至少三成的灵力消耗,而且稳定性更高!温蕴,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唐棠终于讲解完毕,抬起满是期盼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像个急切等待最重要之人肯定和夸奖的孩子。

温蕴倏然回神,迅速压下心头那丝不该有的异样波澜,唇角弯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赞赏与惊叹的温柔笑意:“构思精妙,巧夺天工。棠儿在机关术上的天赋与悟性,果然非同凡响,令人敬佩。”她的赞美并非全然虚假,唐棠在这方面的敏锐直觉和创造性思维,确实屡次让她感到意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得到心爱之人的肯定,唐棠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得更加灿烂,眉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那满足的神情,胜过得到了世间所有的稀世珍宝。她凝望着温蕴在阳光下显得近乎透明、泛着莹白光晕的细腻肌肤,还有那总是带着温柔弧度、颜色偏淡却形状优美的唇,一股强烈到无法抑制的冲动,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熔岩,猛地冲上心头。

上元夜那十指紧紧相扣的灼热触感,仿佛至今还烙印在指尖皮肤之下,那句轻如叹息却重若生命的“我亦然”,更是日夜在她心湖中回荡,激起层层涟漪。一种渴望更近一步、渴望用更直接的方式确认这份彼此心照不宣的感情的念头,如同疯狂滋生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了她的理智。

房间内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先前讲解机关锁的兴奋余温渐渐消散,只剩下彼此间清晰可闻的、略带急促的呼吸声。暖融的阳光似乎也沾染上了暧昧的温度,空气中浮动的微尘都仿佛变得缓慢而缠绵。

唐棠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渐渐染上醉人的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和颈后,心脏在胸腔里如同脱缰的野马,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肋骨。她鼓起了生平最大的勇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轻轻伸出手,覆上了温蕴随意搭在膝上的那只微凉的手背,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细微颤抖,却又异常坚定,如同立下誓言:“温蕴……我……我有些话,藏在心里很久了,今天……想告诉你。”

温蕴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温热与轻颤,抬眸对上她那双充满了紧张、勇气和炽热爱火的杏眼,心中已然明了。她面上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与关切,轻声问道:“棠儿?你想同我说什么?但说无妨。”她反手轻轻握了握唐棠的手,以示鼓励,这个细微的动作却给了唐棠莫大的力量。

“我……”唐棠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吸入肺中,她直视着温蕴那双深邃如古潭的眼眸,不再闪躲,那里面充满了不容错辨的、几乎要将人灼伤的爱恋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从云雾山你第一次舍身相救开始,或许……或许更早,在我自己都还未曾明了心意的时候,你的身影,就已经深深烙在我心里,再也抹不去了。”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提高,带着一种倾诉的迫切:“我知道,这世间有太多的规矩礼法,有如山的重担,我们之间的身份差距……更是如同云泥之别。这些,我都知道!”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痛苦,但随即被更强烈的情绪覆盖,“但是,我不想再管那么多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的情绪越发激动,仿佛要将积压已久的委屈和反抗尽数倾泻:“爹爹的决定,玄天宗的步步紧逼,家族那沉甸甸的期望……这些都像枷锁一样捆着我,让我窒息!只有在你身边,只有在看着你、听着你说话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是真实的,是唐棠,而不是一个被摆布的木偶!”

她紧紧握住温蕴的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星辰:“温蕴,我不要做什么唐家大小姐,也不要嫁给那个我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墨子悠!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想和你共度余生!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我也认了!”

这番大胆、直接、炽热如岩浆般的表白,如同最猛烈的火焰,瞬间将房间内原本暧昧温暖的空气彻底点燃,几乎要发出噼啪的爆响。唐棠说完这番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颊红得如同熟透的海棠果,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部,但她的眼神却死死地、带着孤注一掷的期盼,牢牢锁住温蕴,等待着她的审判,亦是她的救赎。

独孤烬的心,在这一刻,真正地、彻底地乱了方寸。

她早已预感到唐棠会有此一番表白,也在心中反复演练过无数种回应的方式——用那种充满了世事无奈、怜惜不忍却又因种种原因不能明说的暧昧态度,继续牵引着她,让她在这份感情中越陷越深,直至完全无法自拔。这无疑是最符合她计划、最理智、最冷酷也最有效的做法。

可是,当唐棠如此毫无保留、如此纯粹热烈、如此不顾一切地将一颗滚烫的、跳动着的真心,赤裸裸地捧到她面前时,那些精心准备好的、充满算计的台词,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看着唐棠那双因为极度紧张和期盼而微微泛着水光、亮得惊人的眼睛,看着那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如同沾染了晨露的玫瑰花瓣般娇艳欲滴的唇瓣,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到几乎让她失态的悸动,如同挣脱了缰绳的野马,猛烈地撞击着她冰封的心防。

理智在脑海深处疯狂地拉响警报,告诫她这是危险的沉沦,是计划中最大的变数。而某种连她自己都无法清晰定义、或许可以称之为“情感”的冲动,却在心底疯狂地叫嚣着,诱惑着她去触碰那份近在咫尺的、真实的温暖。

在唐棠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期盼目光中,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窗外的鸟鸣、风吹竹叶的沙沙声,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良久,在唐棠几乎要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而感到绝望时,温蕴(独孤烬)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这一声叹息,不再仅仅是演技的呈现,其中夹杂着一丝真实的、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疲惫、挣扎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没有立刻用言语回应那个炽热的问题,而是缓缓地、慢慢地倾身向前。

温暖的阳光勾勒出她靠近的纤细轮廓,带着淡淡的、清冽的药香和一种独属于她的、冷冽又迷人的气息,将唐棠整个人笼罩其中。

唐棠猛地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清丽绝伦、日夜思念的脸庞在眼前一点点放大,看着那双总是盛满温柔与睿智的眼眸缓缓闭合,长长的睫毛如同栖息的黑凤蝶翅膀,脆弱而美丽地轻颤着,在她心上投下致命的阴影。

然后,一个极其轻柔的、带着初春凉意般的触感,如同飘落的雪花,如同蜻蜓点破平静湖面,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落在了她因紧张而微微干燥的唇上。

一触即分。

短暂得如同幻觉,如同指尖划过琴弦带起的一缕微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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