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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施压(第2页)

“联姻之事,非止小儿女之情长私谊,实乃关乎两派千年之基业稳固,关乎正道之气运兴衰,关乎天下苍生之祸福。玄天与唐家,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结秦晋之好,可使西南防线固若金汤,资源互通有无,功法彼此印证,共探长生大道。此中利害,道友身为一家之主,统御万方,当比墨某更为明了彻悟。”

“小女棠儿,天生灵骨,资质绝佳,性情率真灵动,蕙质兰心。与吾儿子悠,年貌相当,修为相若,正是天作之合,珠联璧璧。若此段天赐姻缘得成,我玄天宗必倾尽全力,助唐家巩固西南,共抗魔氛。今后,藏经阁三层以下典籍、炼丹房七成以上资源,乃至宗门秘而不宣的‘飞升秘境’之入门机缘,皆可对唐家核心子弟开放共享。此诺,天地可鉴。”

“然,近日闻听,棠儿对此婚事似有抵触之意,道友亦似有迟疑不决之举。墨某甚为不解,亦深感忧虑。莫非唐家已寻得更强之盟友?或是对我玄天此番诚意有所怀疑?又或是……堡中另有‘高人’指点,欲行那鸠占鹊巢之事?”(此句意有所指,冰冷刺骨)

“时局紧迫,风云变幻,不容蹉跎犹豫。墨某耐心有限,望道友能以家族存续为重,以西南安危为念,速做决断。若因一己之私情,儿女之短见,致使联盟破裂,猜忌丛生,魔道得利,苍生受难,此等千古罪责之后果,恐非唐家一门所能承担。届时,我玄天宗为天下苍生计,为正道气运故,亦不得不……痛心疾首,重新考量与唐家之盟约关系。”

“言尽于此,望道友慎思、明辨、速决,莫要因小失大,自误误人。”

“墨某静候佳音。”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但那冰冷的语气、赤裸裸的利诱、以及最后那几乎不加掩饰的威胁,却如同无数根烧红的冰锥,狠狠刺入唐清岳的心脏!尤其是最后那句“重新考量与唐家之盟约关系”以及“自误误人”,几乎等同于最后通牒!这分明是在警告他,若唐家胆敢拒绝联姻,玄天宗不仅不会提供庇护,甚至可能转而打压、孤立唐家,乃至……落井下石!

“噗——”

玉简在传递完信息后,紫光一闪,骤然化为了一撮细微的紫色齑粉,从唐清岳的指缝间簌簌落下,消散在空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唐清岳粗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他脸色铁青,额头、颈侧青筋暴起,紧握的双拳因为极致的用力而骨节泛白,微微颤抖。一股腥甜之意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这已不是商议,而是命令;不是结亲,而是逼宫!

墨子渊这封信,彻底撕下了以往那层温情的面纱,将联姻的本质——一场基于绝对实力的政治捆绑与无情胁迫,赤裸裸、血淋淋地摆在了台面上。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没有一丝商量的可能,只有必须的服从。

唐清岳丝毫不怀疑墨子渊的决心和能力。玄天宗作为正道魁首,势力盘根错节,高手如云,拥有绝对的实力让任何不听话的“盟友”付出难以想象的惨重代价。唐家虽然底蕴深厚,在西南一带称雄,但若单独面对玄天宗这等庞然大物的怒火,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更何况,西方魔修确实蠢蠢欲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是在这个关头失去玄天宗这个最大的靠山和盟友,唐家将独自承受来自魔道和可能来自“盟友”的双重压力,百年基业,真有倾覆之危!

可是……棠儿……他的女儿……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女儿那张明媚鲜活、充满朝气的脸庞,浮现出她谈及温蕴时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光彩,浮现出她面对玄天宗提亲时那双充满抗拒、委屈和渴望自由的眼睛。作为父亲,他何尝不想让女儿依照自己的心意,选择心仪之人,幸福安乐地度过一生?他深知墨子悠那小子,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机深沉、野心勃勃,且玄天宗门规森严,派系斗争激烈,棠儿那般纯真率直的性子,嫁过去,未来的生活必将充满无尽的算计、束缚与委屈,很难得到真正的幸福与快乐。更何况,如今棠儿的心,似乎已经……

一边是家族的存续与兴衰,是列祖列宗留下的数百年基业,是成千上万依附于唐家的族人和附属势力的命运;一边是女儿个人的幸福与意愿,是她可能萌生的、不容于世的稚嫩情愫。

这个抉择,残酷得如同要将他的灵魂生生撕裂成两半。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意味着对另一边的彻底背叛和牺牲。

他在宽敞却压抑的书房内来回踱步,脚步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窗外的天色由浓墨般的深夜,逐渐转为灰白,再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艰难地穿透云层,透过雕花的窗棂,照射在他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的脸庞上,照亮了他眼中密布的血丝和那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挣扎。

最终,当阳光彻底驱散黑暗,将书房内照得一片透亮时,他停下了近乎麻木的脚步。阳光如此明媚,却无法照亮他内心的阴霾。他缓缓坐回那张象征着权力与责任的家主宝座,背脊不再挺直,充满了无力感。他眼中充满了血丝,也充满了某种近乎绝望的、痛苦的决断。

他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看似不可逆转的大势面前,个人的意愿,儿女的私情,终究是渺小的,是可以被牺牲的。为了唐家的存续,为了不让祖宗基业毁于自己之手,他只能……委屈棠儿了。或许,这就是身为世家子弟,尤其是家主,必须承担的宿命与诅咒。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清晨凉意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麻木。他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对着外面守候的仆从吩咐道:“去……请大小姐过来。”

他知道,这一刻终将到来。而他,亲手扼杀了女儿希望的父亲,将不得不面对女儿心碎的眼神。

当唐棠接到父亲传唤时,心中还满满都是对温蕴伤势的牵挂。她刚刚给温蕴喂完药,看着对方似乎平稳了一些的呼吸,稍稍松了口气。听闻父亲召唤,她心中虽有疑惑,但并未多想,只以为是询问试炼详情或是温蕴的病情,便匆匆整理了下一夜未换的褶皱衣裙,快步赶往书房。

然而,当她推开书房的门,看到父亲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的背影时,心中莫名地“咯噔”一下。那背影,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疲惫、沉重,甚至……一丝佝偻。而当唐清岳闻声转过身来,露出那张一夜之间皱纹深刻、苍白憔悴的面容,以及那双布满了血丝、充满了痛苦、挣扎、愧疚和一种她看不懂的决绝的眼睛时,强烈的不安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唐棠的全身。

“爹爹,您……您怎么了?是不是边境……”唐棠的心跳骤然加速,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唐清岳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那种复杂到极点的目光,深深地、近乎贪婪地看着女儿青春明媚、尚不知愁绪为何物的脸庞,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她牢牢刻在心里。许久,他才艰难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喉头滚动,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棠儿……关于……玄天宗联姻之事……”

仅仅听到这几个字,唐棠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唐清岳不忍再看女儿的眼睛,移开视线,望着窗外刺眼的阳光,狠下心肠,用一种近乎麻木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继续说道:“为父……昨夜深思熟虑……已有决断。”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如同在吞吐着刀片:“此事……关乎我唐家生死存亡,关乎西南万千生灵之安危……已非……已非你个人意愿所能左右。玄天宗势大,魔修虎视眈眈……我唐家……别无选择。”

他终于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唐棠那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上,眼中充满了近乎哀求的痛苦:“为父……希望你能……体谅为父的难处……以家族大局为重。”

轰隆!

唐棠只觉得一道惊天动地的霹雳,不是在耳边,而是在她的灵魂深处炸开!父亲的话语,虽然委婉,但其中的意思,已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他妥协了,他屈服了,他选择了家族的利益,放弃了她这个女儿的终身幸福!

最后的一丝幻想,最后的一线希望,在这一刻,彻底破灭,灰飞烟灭。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化作了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苍白得透明的脸上,却无法带来一丝暖意。她看着父亲那张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沿着脊椎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冻僵了她的血液,也冻僵了她那颗刚刚因为某个人而泛起涟漪的心。

世界,在她眼前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和声音,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与黑暗。

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父女二人沉重而痛苦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诉说着无尽的绝望、无奈与无声的悲鸣。

风暴,终于以最残酷的方式,降临了。

而唐棠那片刚刚因为温蕴的出现而透进一丝光亮的天空,在这一刻,伴随着心碎的声音,彻底坍塌,化为一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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