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锥心之择(第1页)

唐棠最终还是走了。

在天边泛起第一丝鱼肚白,夜色即将褪去之前,她带着温蕴(独孤烬)再次给予的、看似坚不可摧的承诺,披着那件能隐匿身形的黑色斗篷,如同一个悄无声息的幽灵,再次融入了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沿着那条早已摸熟的小径,返回那座如今已形同华美囚笼的棠梨苑。脚步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步都踏在绝望与虚幻的希望交织的边缘。

竹心小筑内,随着那抹身影的消失,重新被死一般的寂静所吞噬。

窗棂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微凉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晨风,也仿佛彻底隔绝了方才那场短暂却耗尽心力的、充满了泪水、哀求和虚假温存的梦境。空气里,似乎还顽固地残留着唐棠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棠棣花香,以及泪水濡湿后留下的、带着咸涩的悲伤气息。

独孤烬(温蕴)依旧站在原地,背对着那扇空荡荡的窗户,素白的中衣在桌案上那盏孤灯摇曳的光线下,映出她略显单薄却异常挺直的背影。她脸上所有为了安抚唐棠而刻意维持的温柔、坚定与不舍,在确认对方离开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泡沫,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无的冰冷空洞。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唐棠身体因恐惧和激动而剧烈颤抖的触感,耳边似乎还萦绕着那如同泣血般的、反复的哀求——“温蕴,救我!”“带我走!”“求你一定不要骗我!”

“骗……”她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字眼,嘴角扯出一抹近乎自嘲的、冰凉刺骨的弧度。

方才那一刻,当唐棠如同被逼到绝境、濒死的小兽般蜷缩在她怀里,用尽全身力气和尊严乞求一条渺茫的生路时,她那颗早已冰封的心,确实产生了剧烈的动摇。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情感冲击,无关乎精心设计的算计,无关乎利益权衡,仅仅是因为一个如此年轻、鲜活、纯粹的生命所展现出的极致绝望姿态,太过触目惊心,甚至撼动了她坚硬的灵魂外壳。

甚至,在某个理智失守的瞬间,一个荒谬至极、绝不该出现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她的脑海:抛开一切,放弃所有的谋划,就这么带她走。远离唐家堡的是非恩怨,远离玄天宗的步步紧逼,远离极乐之城那永无休止的腥风血雨和权力倾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们的遥远地方,隐姓埋名……

但这个如同毒草般诱人的念头甫一出现,就被她以更强大的、早已融入骨髓的生存意志力狠狠碾碎、连根拔起!

她是独孤烬!她的血脉里流淌着独孤氏与生俱来的野心、冷酷和对权力的极致渴望,她的脚下是由无数白骨铺就的、通往极乐之城至尊之位的血腥之路!温情?救赎?安稳?那是弱者才配渴望和拥有的奢侈品!她若在此刻心软,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等待她的,将是真正的万劫不复,是被独孤灼那个贱人抓住把柄撕成碎片,是被她那冷漠无情的父亲彻底抛弃,是永世不得超生的悲惨结局!

她走到桌边,提起那盏光线昏黄的孤灯,跳跃的火苗将她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扭曲不定,一如她此刻纷乱如麻、却正在强行归于残酷冷静的心绪。

唐棠……确实是她整个计划中最大的意外。这个蜀中唐家的大小姐,明媚、天真、热烈得像一团不该出现在她黑暗生命中的火焰,干净得刺眼。最初接近她,伪装成落难修士温蕴,对她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的戏码,是她为了夺取天机扣而布下的众多棋子中,看似最普通的一步。她早已习惯了戴着各种面具生活,扮演各种角色,游刃有余。

可她万万没有料到,唐棠的感情会如此纯粹,如此毫无保留,如此炽热得几乎能烫伤人。这份不合时宜的纯粹,像一面无比清晰的镜子,毫不留情地照出了她内心的所有污秽、阴暗与算计,让她在冷静利用的同时,内心深处偶尔也会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刺痛和……一种她拒绝承认、更不愿深究的复杂吸引力。

然而,这份计划之外的“意外”,终究不能改变早已设定好的、冰冷无情的轨迹。她需要天机扣,不仅是作为传说中开启飞升秘境的钥匙之一,更是她在独孤灼和父亲面前证明自己价值、争夺那至高无上城主之位最关键、最有力的筹码。没有天机扣,她之前所有的隐忍、所有的谋划、所有的付出,都可能瞬间付诸东流,功亏一篑!

而唐棠,作为唐家内定的下一代守护者,是获取天机扣最直接、也是目前看来唯一有效的途径。送亲队伍的行进路线、护卫力量的详细配置,她早已通过苏云漪的听风楼摸得一清二楚。落星坡,那个地势险要、易于设伏的地点,是她精心挑选的、准备上演最终一幕的舞台。一切早已部署妥当,只待时机到来,便可收网。

现在放弃?不仅仅是前功尽弃的问题,她该如何向倾力相助的苏云漪交代?如何面对已然察觉异动、正虎视眈眈寻找她破绽的独孤灼?

“呵……”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充满自嘲意味的冷笑,像是在狠狠唾弃自己方才那瞬间不该有的软弱和动摇。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她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冰冷,充满了属于顶级猎食者的精准算计和斩断一切的决绝。

唐棠的眼泪和哀求,固然能在刹那间触动她坚硬心防的缝隙,但比起至高权力的诱惑和赤裸裸的生存压力,又算得了什么?在这条通往权力巅峰的独木桥上,心软,就是最不可饶恕的原罪,是取死之道!

她走到梳妆台前,那面光洁的铜镜中映出一张清丽绝伦却毫无血色的脸,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镜面,仿佛在抚摸另一个陌生的、名为“温蕴”的、即将彻底消散的虚假幻影。

“该醒了……独孤烬。”她对着镜中那个眼神逐渐变得冷酷的自己,无声地说道,像是在进行一场最后的告别仪式。

**与此同时,棠梨苑。**

唐棠失魂落魄地刚回到房间,甚至来不及换下那身夜行的斗篷,春晓便急匆匆地进来,低声道:“小姐,宗主方才派人来传话,让您即刻去书房见他,说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交代。”

父亲?这么早?唐棠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是昨晚偷溜出去被发现了?还是婚期有了更进一步的确定?

她不敢怠慢,勉强整理了一下仪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父亲唐清岳的书房。

书房内并非只有唐清岳一人,二叔唐清远也在,两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肃穆气息。

“棠儿,把门关上。”唐清岳的声音沙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

唐棠依言关上门,心中越发不安。

唐清岳没有绕圈子,目光锐利地看着女儿,直截了当地说:“什么都别问,跟我来。”

他起身,走到书房一侧巨大的书架前,看似随意地移动了几本书籍,又在一块不起眼的砖石上按照特定顺序按压了几下。只听一阵轻微的机括声响,书架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后面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幽深石阶。

密室!唐棠心中骇然,她从小在堡内长大,竟不知父亲书房后有这样一个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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