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海浪声与海鸟特殊的鸣叫交织,成了迎接红日下坠的交响曲。天地都被染为一色,橙亮的,鲜艳的,炫目到令人迷醉。
慕然陡然失声,在广阔的景色里忘记了预备的谎言。
海鸟在红日中跃过,黑色剪影出现又消失,飘渺着在心底留下了痕迹。
慕然的注意力被吸引,傅逐南拥有了随意打量的权力。
落日的灼灼的光辉将那张还残存着青涩与稚气的脸上染的橙红,细小的绒毛盛起浅浅的光晕,放大了无辜与天真,像在漂亮的玻璃花房里长大的孩子,蒙昧的愚蠢。
错觉。
慕然或许被保护的很好,但显然,他比傅逐南想象中的要聪明的多。
用“喜欢”作为借口的“坦诚”,不过是对自我的明确认知——反正藏不住,倒不如主动说出口,还能表现出诚意。
傅逐南承认,他被打动了。
一个假装成Omega的联姻对象,将会是绝佳的挡箭牌。
现今的法律没有限制Alpha与Alpha缔结婚约,但显然隐瞒真实第二性别的婚姻不在法律的保护范畴内。
只要傅逐南想,他随时都能以被“欺瞒”为由,解除婚姻关系。
更何况,慕然这个“人质”太值钱,只要不触及底线,慕禾安都会在合作中做出退步。
百利而无一害,他一时竟然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傅逐南看见慕然突然往前走了几步,他被壮阔的景色占据了心神,忘乎所以地想要走近些、再近些,好更清楚的观赏。
但他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向傅逐南。
“傅先生,我可以下去看吗?”
在这里,只能看见悬于海面的落日,却无法看见海浪的起伏,潮水的冲击,还有更多别的令言语匮乏的景色。
傅逐南有些出乎意料,慕然没有邀请他同行。
是因为顾不上表演人设,还是体贴照顾他的洁癖?
疑惑转瞬即逝,傅逐南说:“去吧。”
慕然很愉悦,他边后退边挥了挥手,蹦蹦跳跳的跑向海岸边。
“……”
傅逐南往前走了几步,在栏杆处停下,远离海岸的沙滩相对干燥,柔软的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很快,从他身边跑开的青年在视线里只剩下模糊的剪影,被广袤的大海衬的瘦弱渺小。
“哗——”
潮水与海浪的双重弹奏,落日即将淹没在翻涌的蔚蓝中,余晖也变得温柔起来。
他以为自己早就不会再被打动,但沐浴着橙色的光辉,傅逐南的心跳变得平和。
他扯松了领带,像解开了钳制着脖颈的枷锁,终于在呼吸间尝到了咸湿的味道。
只是一会儿功夫,跑到海边的慕然不知道在哪找了个小红桶,沿着沙滩寻寻觅觅。
涨起的潮水没过他的膝盖,打湿了卷起的裤腿,又徐徐退去。
忽然,他蹲了下去,用小铲子在沙里挖掘,完全没有注意到更汹涌的潮水翻涌而来——
“慕然!”
潮水呼啸着,眨眼间吞没了沙滩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