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稳定的亲密关系没任何把握。她清晰的知道自己的缺点。作息乱、情绪冷淡、社交回避,热闹的事最多一会,多了会让她疲惫。
她从没能在任何关系里长久地表现出别人期待的样子。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看着手上留下有些发青的印子,无聊地想着,虽然没出血,但这算不算扯平了。
在沙发里翻了个身,继续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纪允川自从瘫痪。后睡眠质量就很一般。
早上五点半,窗帘缝里只一点灰白。他撑着床栏把自己挪回正中,抱着手机玩了会,等到八点左右才按铃,等护士来帮忙换床单。
护工小张在护士换完床单也带着换洗衣服进了病房。
他想洗澡,但目前他更着急逃离医院,小张便提议要不要只擦一下身体。
电动床不知道为什么和他作对,遥控器半天没反应,他只好左手抓住床栏,蓦地感受到后背有条筋绷了两下。紧接着就是可预见的右腿不受控制地抖,像最近晚上很火的在地上弹跳扭动的鱼造型的小猫玩具。
可以买个小玩具给抱抱。他像与自己不相干似的望着痉挛的腿。
纪允川无意识的憋住气,静静地等那股痉挛过去,再换另一侧。毛巾一路按下来,皮肤下那层钝痛像退潮,留下黏黏的潮气。
“纪先生,衣服要不要换一套吧?”小张给纪允川擦完身体问。
“换。”纪允川点头。
病号服下摆往上卷到胸口,右臂的防水贴边缘因为刚刚又是出汗又是擦身有点起皱,小张用棉签把贴边按平,再把干净的上衣慢慢从左侧穿进去。
“小心一些啊,右胳膊还没好。”小张有点担心地嘱咐。
“不碍事,早就结痂了。”
裤子更麻烦,小张把裤腰从脚跟往上拎到大腿外侧,再把导尿管缓缓掖进腰里预留的开口,贴布压紧;纪允川得先抓住床栏,用肩膀和手臂发力,臀部离床两厘米,等他气往下落一口,小张才把裤腰整个拉上来。
“辛苦。”纪允川这一早上还没吃饭就被折腾的七荤八素,气若游丝地说。
“这两天你脸色看着好多了。”小张笑,顺手把床头的用药表拿来划掉一格,又把两只备用纸袋套进床尾垃圾桶里。
换回干净衣服,他坐在床上歇了两分钟,指尖还轻微发抖,耳后那根跳得快的血管慢慢收下去。
上午十点,李至延来看了一眼,确认指标都稳定后,睨了纪允川一眼:“以后感觉有病提前过来,别等烧的神智不清半夜给我打电话,你哥哥我因为学医已经快秃顶,不能再被你把心脏折磨坏了。”
“我这发烧也没个预兆,这可怪不着我。”
中午,齐斯年来接他。雨停了,地面还是湿的。
“走吧,派大星。”齐斯年站在门口,看他收拾完饶有趣味地开口。
“你哪像海绵宝宝了?”纪允川笑。
纪允川手抓车座转移,肩背发力再将臀部挪过去,坐稳后,他在胸前系好安全带,呼一口气。
小张在车门外将轮椅拆轮,抬车架放后备箱。医院走廊的味道慢慢留在车门外。
车上,齐斯年问:“说说呗,最近你这边的……进展?”
“嗯?”纪允川不欲多说,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