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你又乱跑!!!”
好听的少年音在许尽欢身后响得有些气急败坏,又带着点轻微破音,在这个春末傍晚尚未褪尽热度的街道上破空而来,干脆利落地撞进许尽欢耳里。
她停下脚步,条件反射般回头。
声音耳熟。
不光声音耳熟,那人也眼熟。轮廓干净利落,目测是那种从少年时期就轻易抓住别人目光的模样。只是现在,这人坐在轮椅上。这个姿态让她脑中自动排查相似对象时出了点错乱,她思索片刻,记忆中认识的人里,不该有谁是这样的。
她皱了皱眉,没做多停留,转身继续走向星河湾的大门。
傍晚七点四十,空气里还残留着白日被水泥路面蒸腾出的温度。高楼林立,夕阳的余晖从楼宇缝隙间斜斜落下,洒在她帆布包的边角,浮动着猫毛一样细碎的光点。
后方轮椅的声音在地面上划过,像一阵风从她身边掠过。
洗衣液的味道也一起飘来窜进许尽欢的鼻腔,是清爽的橘子气味,闻上去和她家小猫的香波是一一个味儿。许尽欢鼻尖动了动。
衣服,没漂干净啊。
几步之外,男生停下了轮椅。一只金毛从草丛里窜出来,毛发在夕光下泛着奶油色的柔光,后面还跟着一只猫。金渐层,两位颜色相近。只不过那只猫胖得离谱,浑身抖抖索索地被狗追得不行,尾巴都炸成了蒲公英却拧着身子倔强地不肯跑快,像是在用生命抗议来自金毛的迫害。
许尽欢回家的脚步放慢。
那只金渐层实在太眼熟了。
尤其是猫脖子下方,蒜瓣毛里若隐若现的红绳和一点点坠着的东西。
那是……
长命锁?
她心里一震,脚下几乎在无意识中转了方向。
再走近一点,她看清了那只猫肥硕的身躯。
四肢短小、尾巴粗圆,头上还有一点没洗干净的灰。她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眼睛是否出了问题。
再近一点,那只猫正好被金毛逼得转了方向,扑通一声撞进了她脚边。
“抱抱?”她喊了一声,声音带着试探和不确定。
奶茶色的猫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忽地抬起头,随后撒着欢冲向她。
是它。
真的是她家那只逆子。
“崽崽别追了!!”
轮椅上的男生像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努力地拨动轮圈向她靠近,同时一只手拉住还在兴奋地扑腾的金毛:“停!不许碰人家猫!”
许尽欢蹲下,手里提着的蔬菜袋放到一边,抬手轻轻摸了摸金渐层的脑袋。
毛发柔顺得很,刚洗过。
她低头嗅了嗅猫脑袋,有熟悉的沐浴露味,是她前几天刚开封的一瓶。
“你……”她把胖猫抱起来,掀开它脖子上的毛,露出了一条细细的红绳和纯金的长命锁。
她盯着猫,语气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抱抱,你死定了。”
那只金渐层猫没吭声,只是心虚地把脑袋往她怀里蹭了蹭。
“那个……”轮椅上的男生终于滑到了她面前,呼吸微乱,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许尽欢把猫塞进装满菜的帆布袋解释:“我不是猫贩子,我家猫不知道怎么跑出去的……还得谢谢你,不然我今晚可能得沿着街头找一宿。”
许尽欢讲出整理好尽量礼貌的话语,背起帆布包,另一只手把蔬菜重新拎起来,打算就此告别这位男士。
“你是……许尽欢?”
她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