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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公会（第2页）

北极星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但休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几分。

“现实世界，那份模特的工作，同样不‘平凡’。”北极星的声音依旧冷静，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残酷，“聚光灯下，被审视，被讨论，被消费。本质上，并无不同。区别在于，在这里，你拥有力量，可以掌控更多。”

“掌控？”栀梦抬起头，第一次，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里，清晰地浮现出一丝压抑不住的厌倦和抗拒，“掌控如何按照剧本去‘心动’？掌控如何在镜头前演绎出观众想看的‘救赎’？会长，这和我当初加入‘奇迹’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她进入这个诡异的游戏，是为了挣脱现实那种被安排、被标签化的生活，是为了寻找一个可以暂时摆脱“栀梦”这个光鲜外壳、喘息片刻的地方。她渴望的平凡，是无需时刻表演的真实。

“初衷会变，人也需要成长。”北极星的语气冷了几分，“‘奇迹’能给你提供的资源、保护、以及站在顶端的视野，是绝大多数玩家梦寐以求的。维系这一切，需要付出代价。热度、流量，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你以为‘冰河世纪’的寒无念，‘圣逆’的赤鹏泽，他们就很‘自由’吗？不过是扮演的角色不同罢了。”

“所以，我们就要和她们一样？”栀梦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变成另一个被流量和公会利益裹挟的……符号？”

“这是最有效的路径！”北极星的音量没有提高，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骤然增强，冰蓝色的瞳孔如同两把冰锥，直视着栀梦，“没有公会在背后的运作，没有持续的热度曝光，你以为单凭个人实力，能走多远？能抵挡住‘鬼影’那样的毒蛇？还是能轻易获取顶级副本的情报和资源？栀梦，不要天真了！”

“我不是天真！”栀梦猛地站起身，一直维持的温婉姿态终于出现了裂痕，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委屈，更有深深的疲惫，“我只是……厌倦了！厌倦了无休止的表演，厌倦了连在游戏里都要算计每一次互动的‘价值’！我想要的不是成为更大的‘符号’，我只是想……喘口气！”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有些急促。这是她第一次在北极星面前如此直白地表露内心的抗拒。

北极星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直到栀梦的情绪稍微平复，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说完了？”

栀梦抿紧嘴唇，没有回答，但倔强地站在那里，表明了她的态度。

“你可以选择不配合。”北极星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但后果，你需要自己想清楚。公会的资源倾斜、下一次联赛的核心位置、乃至……你在这个游戏里能否‘平凡’地活下去，都可能受到影响。”

她站起身，走到能量幕墙前，重新背对着栀梦，望着下方浩瀚的游戏大厅。

“别忘了，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栀梦。”她的声音透过背影传来，带着一种致命的平静，“现实世界没有给你的‘平凡’，在这里，同样需要靠实力和……价值去换取。”

“休息吧。明天的宣传会议，我希望看到你。”

说完，北极星不再言语，仿佛已经做出了最终裁决。

栀梦站在原地，看着北极星那冰冷而决绝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紧紧攥住了手指，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温婉的笑容彻底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与迷茫。

她缓缓转过身，步履有些沉重地走出了休息室。

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那片冰冷的“云端净土”。

栀梦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仰起头，闭上眼睛，深深地、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追求平凡，似乎本身就是一种奢望。

无论现实，还是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