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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斯里科私立高中（第2页）

那是……她自己？！

一个浓妆艳抹、神情慵懒又带着几分放荡风尘气的“柳晚卿”！一个完全符合噩渊神殿棋盘上那枚灰色王棋——“合众的柳”——所代表的堕落未来的形象！那个她最不愿成为、最厌恶的模样！

这个幻影只是一闪而过，速度快得仿佛是神经高度紧绷下产生的错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柳晚卿握着笔的手指，却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笔尖在试卷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划痕。

是精神攻击？还是规则扭曲现实产生的幻象？又或者是……那个由柳婉清创造的伪命题，正在尝试突破维度的壁垒，具象化地出现在她的感知中，试图干扰她的心神，让她产生恐惧和动摇？

柳晚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惊悸已经被极致的冷静所取代。她用力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个诡异的影像驱散，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不能被干扰，无论那是什么，都是规则或者幕后黑手试图瓦解她意志的手段，一旦沉沦，就彻底落入了对方的陷阱。

但那个惊鸿一瞥的堕落影像，如同一个冰冷的、带着毒素的烙印，深深留在了她的意识深处，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几场考试中，这种诡异的幻象干扰开始变本加厉，愈发猖獗。

在她全神贯注地思考物理试卷上的力学难题时，耳边仿佛突然响起那个“堕落柳晚卿”的声音，娇嗲黏腻，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嘲讽与蛊惑：“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啊？费尽心机考这么高分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逃不过被欺负的命运……呵呵，不如像我这样，活得轻松一点，不好吗？”

在她低头书写化学方程式，专注于配平原子个数时，眼前的试卷上似乎又闪过那个穿着暴露的扭曲倒影——“柳晚卿”靠在墙边，姿态慵懒地对着空气吐着烟圈，眼神空洞而麻木，嘴角却挂着一抹嘲讽的笑，仿佛在嘲笑她的坚持是多么愚蠢。

在她背诵历史大题的知识点，试图组织语言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更多碎片化的画面：“堕落柳晚卿”与那些曾经霸凌她的人勾肩搭背，一起嘲笑其他被欺负的同学；她穿着暴露的衣服，在灯红酒绿的场所里周旋，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眼神里却没有丝毫光彩；她对着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卑躬屈膝，只为了换取一点微不足道的利益……

规则在利用她高度集中精神、防备心相对薄弱的状态，将那个虚假的、堕落的可能性，如同病毒般强行植入她的感知之中，无孔不入。它企图让她产生自我怀疑，让她觉得自己的坚持毫无意义，让她相信那个不堪的未来并非遥不可及，甚至……是一种更加“轻松”、更加“舒适”的“出路”。

“只要放弃挣扎，只要向规则妥协，只要变得和他们一样……就不用再忍受这些孤立和恶意了，不是吗？”幻象似乎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这样蛊惑着她，声音温柔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你看，像我这样，不用努力学习，不用反抗，就能活得很‘自在’，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柳晚卿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落在试卷上，晕开一小片墨迹。这种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污染和侵蚀，比物理上的霸凌、言语上的侮辱更加防不胜防，它精准地攻击着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放大着她的恐惧和迷茫。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臂甚至开始微微颤抖，只能依靠着在辅导中心那场精神博弈中淬炼出的“心志坚定”状态，以及自身强大到异于常人的意志力，如同在狂风暴雨中坚守堤坝的战士，强行将这些极具蛊惑性的杂念和幻象压制下去。

不能看！不能听！不能信！

这是她唯一的信念，也是她对抗精神污染的最后防线。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聚焦在试卷上，用解题的逻辑思维来对抗那些混乱的、负面的情绪。

一场又一场考试，对她而言，早已不是对知识的检验，而是一场场艰苦卓绝的精神拉锯战。

当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柳晚卿几乎是虚脱般地靠在了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底布满了浓重的血丝，不仅仅是连续考试带来的脑力消耗，更主要的是精神上持续抵御污染所带来的巨大疲惫，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她缓缓站起身，感觉脚步有些虚浮，几乎站立不稳。栀梦第一时间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的手臂，青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和心疼：“晚卿，你怎么样？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柳晚卿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云层厚重，看不到一丝阳光，就像她此刻的心境一般，压抑而沉重。

她很清楚，规则的攻击已经不再局限于外部的孤立、谣言和骚扰，它已经开始穿透她的外部防线，直接侵蚀她的内心世界，企图从根源上摧毁她的意志。那个代表着堕落未来的灰色幻影，如同跗骨之蛆，紧紧地跟随着她，时刻提醒着她内心最深的恐惧——不是死亡，而是失去自我，变成自己最厌恶、最鄙夷的模样。

考试周还在继续，这场精神层面的煎熬，也远远没有结束。

柳晚卿靠在栀梦的搀扶下，慢慢走出考场，脚步沉重。她知道，随着规则扭曲的不断加剧，那个灰色的幻影，恐怕不会再满足于仅仅是惊鸿一瞥、碎片化的干扰。它可能会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体，越来越具有蛊惑性，甚至……尝试与她的意识“融合”，彻底取代她。

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