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江烛凛冷漠地看着他,“我倒是想问你比划了什么摩斯密码。”
“多简单!”池爻重复了一遍,“本道长去去就回!”
江烛凛第一次觉得交流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从口语到手语。
沉默时,江烛凛却发现自己受伤的手被轻轻握住,一股陌生的温暖瞬间落到皮肤上。
他苍白的唇抿了一下,撑在地上的指尖缓缓收拢。
池爻视线微垂,察觉到他的动作。
体力不支了吧?
他无声叹气,心说我这是为了尾款:“起来,我先……”
话还没说完,跟前的人却忽然转身,躲开了他的手。
池爻眨了下眼,然后就看到江烛凛带血的手迅速地抓到自己领口。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西装的白衬衣,染上血不说,被江烛凛一拽,扣子就这么崩了两颗。
紧接着池爻就感觉自己锁骨一凉,江烛凛湿漉漉的手心就这样摁上了他的胸口。
池爻再次确认,这人简直就是冰块转世,手冷得吓人。
“我草!”他受到了今天最大的惊吓,手忙脚乱地拢住自己的领口躲开江烛凛,“干嘛干嘛,我是干买卖的不是卖的!你少把先斩后奏那一套用我身上。”
一旁躺在血泊里被斩成两截的纸人:……
然而江烛凛没回复池爻,只是摁住他的肩膀,视线确认什么之后,长松了一口气。
他转过脸,垂眼没再看池爻,低沉的声音有些虚弱:“宅子后面有口井,等眼球的倒影出现在井里的时候,跳进去就能回去了。”
这是离开鬼域的方法。
池爻捏着衣领的手松了松,一脸好奇:“你这么了解这里啊。”
江烛凛皱了下眉,脸色有些厌烦,似乎是不太想和他说话:“出去之后我会把钱结清,也不会追究你和姓宋的事,还不够么?”
“财大气粗,义薄云天,心胸宽广!”池爻拱手一拜,“感谢老板,老板大气,祝老板永远不死!”
“……”江烛凛别过脸,依然冷硬,“不想死就赶紧滚,没时间了。”
池爻非常无奈:“也不是我不想走,可你刚刚摸了我这儿。”
他扯下衣领,把胸襟上染上的血给他看:“你看,我已经沾了你的因果了,没那么好跑了。”
江烛凛眸底略过一丝异色,似乎有些迟疑,又像在判断他话的真假。
“所以,”池爻指腹在血迹上捻了一下,认真算账,“摸一下加五万哦。”
江烛凛已经习惯他万事钱为先的形式逻辑,开口:“你现在走,多少钱可以谈,但你再不走想收款也只能烧给你了。”
池爻没想到还有这种付款方法,刚想追问这汇率要怎么算,就听到一阵诡异的响声从门前响起。
两人回过头,门上首尾相连拼凑成“囍”字的虫豸已经结茧,孵化的振翅声一点点苏醒,形成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撕扯声。
随后,茧破,一只只带着粘稠腥血的蝶挣扎着飞出来,却不是重获新生的自由,而是扑落在地上,以另一种形态铺就成一张红色的道路。
从大门蔓延到堂屋,贯穿整个古宅。
等最后一只血蝶落地,门上沾粘的只剩下一堆虫茧,顷刻风化后,只剩下一个丧白的“囍”字。
门外,坟堆深处,模糊黑影缓缓出现。
一道凄厉的唱喏声由远及近:“吉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