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上前轻敲驾驶位车窗,厉承降下玻璃,老人家笑容亲切:“小伙子,给您家漂亮姑娘买条白兰手串吧,很香的。”
丛沅下意识挺直了背,心里七扭八绕,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厉承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挑了一条,扫码付款,奶奶微笑离开。
红灯剩九秒,他目视路况,状似随手将白兰手串递给她,气息很淡地说:“先拿着,我开车。”
她犹豫片刻,细心把它接到手里。
轻若无物,兰花淡香浮在沉默的空气里。
说是给他家漂亮姑娘的手串,就这么顺理成章交给了她,更让人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了。
…
抵达单元楼底,两人同步下车。
丛沅进入昏暗无人的楼梯间,小心拾阶而上。
下一秒发现,厉承陪在她身后,尽管他事先没有提起送她上楼这件事。
他的步伐虽比她慢一些,却很踏实,原本不够灵敏的楼道声控灯,因多了一道脚步声而及时亮起。
出了楼道消防门,丛沅走到家门前,忽然想起一茬,这才回头:“你等一下,我把保温盒还你。”
厉承倦淡地嗯一声,环着手臂靠在消防门前等她。
她拿着洗净的保温盒出来,上前递到他手里。
以为他接稳了,她就松开手。
不料保温盒突然掉下,咚咚几声顺着楼梯滚落,砰一下撞到墙面。
声控灯乍然一亮,丛沅仍在状况外,她起伏的呼吸与厉承沉静的目光交错,周遭没声了,灯光又暗下去。
她突然意识到,他根本没接保温盒,只是攥住她手指末端。
小范围重叠的体温仿佛再也分不开。
明明他没使多大力气。
丛沅作势抽手转身。
他加一分力道拽住她。
踉跄一小步,丛沅更近地停在他面前,呼吸一寸一寸被距离压缩。
被他扣住的手指倏然发烫,她找准时机抽回,虚空攥了攥。
“你早点回去吧。”
她要转身,忽然听他波澜不惊地问:“听见莉莉的名字就打错字,你吃一匹马的醋?”
丛沅懵顿反驳:“我一开始又不知道它是马。”
空气霎时一静,他懒散地笑:“你承认了。”
她静滞几秒,面不改色:“我什么也没说。”
相顾无言,厉承的目光像深不可测的漩涡,好像万分空阔,漆黑尽头暗潮汹涌,又好像很狭小,小到只够卷入她一人。
丛沅醒过神避开视线,转身三步并两步,巴不得穿墙进门。
距离拉远,他在身后懒声懒气地问:“不打算跟我冰释前嫌了?”
丛沅疑心自己听错,他开什么玩笑,不是记恨了她四五年吗?
她混沌又困惑:“我们之间哪有可能冰释前嫌。”
“也对。”他淡声说,“那就跟我藕断丝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