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有一个项目的概念设计出自她手,曾岳抓壮丁似的把她薅到展览室,让她给人家介绍设计理念。
“……曾总,那个项目陆所比我了解,让他去吧。”丛沅企图蒙混过关。
曾岳薅定她了:“都一年多了,你还没出师啊?你师父路上堵车了,人还没到公司呢,给你三分钟,赶紧过来!”
胳膊拧不过大腿,丛沅还是去了。
厉承靠坐在沙发上翻看作品集。
不远处一整面落地窗,光线映在他质感顺滑的白衬衫上。
曾岳笑眯眯地上前恭维:“不好意思啊厉先生,来晚了。”
丛沅走在老板身后,假模假式抱着一本工作笔记本,止步在一米开外,指尖不动声色抠着笔记本边角。
厉承没抬眼,这人一向擅长反客为主:“坐会儿。”
曾岳闻言一个箭步挪上去,屁股刚要沾沙发,厉承淡声打断:“让这位设计师坐,我有问题向她请教。”
丛沅脊背一僵。
又有她什么事?
贵客一锤定音,平时呼风唤雨的老板顿时变得乖顺:“好的好的。快,小丛,过来坐。”
丛沅面无表情坐到他对面。他像是她欠债跑路的债主似的,总有一天要找上门报复她。
桌上摆了盘色泽饱满的橙子,桌下,她的鞋尖不小心抵到他皮鞋。
短促的肢体接触,她条件反射般攥了攥拳,从容端坐着。
厉承没什么反应,他翻到册子最后一页,百无聊赖地问:“贵公司只有这一本作品集?”
曾岳:“不不不,不止这一本。”
面子工程很重要,曾岳赶紧去办公室找另外的作品集。
偌大的展览室待客区里,只剩两人面对面,缄默无言。
远处高低错落的建筑模型组成一个丰富又寂寥的世界,似乎在配合两人暗流涌动的沉默。
她在等他开口,但他就是不说话。
丛沅试图想出一种既礼貌又不用对视的办法,但显然,没这么两全其美的事。
视线无声交汇,厉承用一种静水深流的目光注视她,丛沅猜不透他眼神里的真实意味。
她试图从中找出一丝半缕的怨恨,但很奇怪,她没有找到。
只从他漆黑瞳仁里勾勒出她自身倒影,她像一页薄薄的纸,被深海困住,洇湿,就算散成软絮,也必将融入他体内。
像很久之前他撑在她身上注视她,手指牢牢扣入她指缝,两人的掌心都汗涔涔,她更是湿透了,凌乱的呼吸将声线磨软,问他什么时候停。
厉承往她翕动的唇间渡让气息,给她一个介于失控与病态之间的吻,而他声息哑颤的回答,像一种瘾。
“我们之间,我没说停,就永远不可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