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极其别扭又名不副实的重组家庭模式,持续不到两年。
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是丛沅绝不敢想的。
包括结局,也是她没料到的。
徐迎清一心奔着领证结婚去,最后却没领成,两个大人闹得很僵。
从那以后,高自尊的徐女士开始憎恨厉家所有人。
于是又一个雨天,丛沅跟着母亲离开别墅。
假如那天,她鼓足勇气回身,一定会在阳台看见一双漆黑沉静的眼。
他目光透过朦胧雨幕,很平淡,却深不见底,仿佛吞没她头也不回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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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点下班。
丛沅回到家,开门瞬间,闻到一点月饼味道,脑中警铃大作,企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出门去。
不料徐女士早就发现她了:“沅沅回来啦?”
屋里传出另一道中年女声:“小沅快来!尝尝月饼,今年也是我亲手做的。”
丛沅暗自叹气,逃不掉了。
小区物业的刘大姐跟徐女士关系好,年年上门送月饼。
一个硕大的五仁月饼躺在客厅茶几上,被切成无数个小方块,丛沅在盘子里挑了最小的一块。
大人们钟爱的五仁馅,也是丛沅最恐惧的。
非常诡异的口感,像混凝土被舌头搅拌。
刘大姐目光殷切:“怎么样,好吃吧?”
丛沅微笑:“……不错。”
囫囵吃完一整块,她快速拿起桌上用过的果盘。
“我去洗一下。”
丛沅溜进厨房洗碗,借机逃离月饼的追杀。
外头的谈话声模糊传来,刘大姐唉声叹气:“你家小沅真懂事,哪像我家那个,书读不好,家务也懒得做,现在搬出去了,翅膀硬了,一年到头给我打电话不超过五次,说是谈了个男朋友,跟人家同居了,地址还不肯告诉我,把我给气的,简直没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
徐迎清细心安慰了几句,刘大姐有来有往地说:“迎清啊,你也真不容易,一个人把女儿拉扯这么大,教得这么好,优秀又懂得回报,一点也不让大人操心……”
好像所有看似乖巧安分的孩子,都能收获这样千篇一律的夸奖。
徐女士一向很喜欢听,谦虚又欣慰地笑了笑,“是啊,沅沅她很乖的。”
丛沅拧的是热水开关,出神时水温突然攀升,她冷不丁被烫了一下。
冷热自知,那些叛逆的往事也一样,只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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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丛沅划着手机解闷,鬼使神差,打开了项目群成员列表,点进那个深蓝色头像。
照片应该是日暮时,人站在落地窗前拍摄的。
光凭环境判断不出地点,只看见远处一片静阔的海,前景侧方有张小木桌,桌面摆了一只橙子。
她最喜欢的水果,碰巧跟他的名字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