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房间里,两个女人相对而坐。
顾夫人本欲开口,看到安然一副紧张又正经的的神情,摇摇头,竟是先笑了。
安然心中被笑得很没底,又不能表现出来,自乱阵脚,"夫人,可是有什么话想对安然说?"
顾夫人说话向来不惮以平地惊雷的方式:“小安然,你和如雁在一起了吧。”
饶是做了些心理准备,安然也近乎茫然地看着顾夫人,直到眼睛干涩才知道眨眼,"您……您……"
您知道了?是怎么知道的?
安然想问,可又觉得这些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屋子里光线充足,相对而坐的姿势让两个人的神情都在彼此的眼中分毫毕现。
任何眼神中的回避、又或者,安然没有立刻否认的迟疑,都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安然闭了闭眼睛,耳边嗡鸣而杂乱,理智和说辞被顾夫人这直白得不容辩驳的话全打散了。
她能感受到顾夫人的视线时时刻刻都在看着她、审视她。
那视线几乎让她心中升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叫作无地自容。
安然低垂着头,视线盯着虚空中一点,她感觉自己的腹部在灼烧,一股苦味从身体深处涌上喉口,连舌尖都发麻。
更不提垂在衣袖中的手指,早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了。
被心照不宣隐藏起来的情感,随着一句并不严厉的问话,被剖开摊在天光之下,拿给灼烈的阳光审判。
她不说话,顾夫人似也不急着开口。
沉默,还是沉默。
过了很久,破釜沉舟一般,安然轻颤着身体抬头,眼神却令人意外地、坚定地对上顾夫人的视线。
她的思绪太过动荡,以至于没能发现顾夫人的眼中隐含温和。
“是。”
安然喉口酸麻,看到顾夫人眼尾隐约的皱纹,一股浓郁的愧疚后知后觉地升起,"我……是我先提出的,您别气小将军。"
有什么冲着她来就好。
顾夫人把安然的神情收入眼中,没说话,却伸出手。
安然眨眨眼,不知其意。
顾夫人笑笑:“傻啦?多大点事儿,把手给我看看,别在袖子里攥手指了。”
安然一令一动。
顾夫人心疼地向安然手心里吹气,"哎哟,都快攥出血了。"
安然终于回神,手指在温热的呼气中一蜷:“您,您没生气?”
顾夫人噗嗤一笑:“我说我生气了吗?你呢,也别替那丫头揽过。”
“我不够了解你,还不够了解她啊。自打上回她把你带进府里,我就觉着不对劲。她看你那眼神,跟塞北的狼似的,不是她先拐你就有鬼了!”
“我估摸着,你耳根子软。如雁呢,又是个不怎么要脸皮的,在亲近的人面前惯会撒娇。她掉两滴眼泪,说说可怜话,我们小安然是不是就不忍心了?”
顾夫人是在促狭,安然不好意思:“也没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