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这才掀开,露出皇后娘娘身边管事的女官。女官自己下了马车,为安然掀帘:“安小姐,娘娘有请。”
安然便登上马车,身后车帘放下,隔绝出一小方天地。
没有旁人时,女人周身沉静威仪的气势便不再收敛,可仍然不似一位皇后,更像是背后掌权的国师。
“坐。”
安然便低眉坐了。
“近来可好?”
闲话家常?安然摸不准皇后的意思,便顺着问话回答:“回娘娘,一切安好。”
氤氲的热茶蒸腾白气,模糊了女人的眉眼:“琛琛说,你既建了绮绣楼,必去今年琼花宴。她在宫里春困不想出门,便指使我过来看看。”
安然心下一惊,心下思量。
不自称"本宫",而是用"我",就像是一位寻常长辈。她能得此亲近,恐怕全因为她的表姑——贵妃娘娘。"琛琛",是贵妃的小字,连安相现在也不再唤这个名字,没想到皇后娘娘与她表姑情谊竟深厚至此。
贵妃娘娘娇气犯懒,理所应当使唤皇后,皇后娘娘竟也纵容着出了宫。
她们……
安然心中疑虑,可是不便妄加揣测,何况两位都是皇室之人。
“多谢皇后娘娘记挂。安然忙于绮绣楼事务,许久不曾进宫陪表姑说一说话,倒是安然疏忽了。”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她一切都好,听闻你要在京城中营商,高兴得很。”
其实贵妃娘娘可不止高兴得很。
半个月前宫中。
“什么!”贵妃娘娘把咬了一半的一牙桃子随手放在桌案上,擦擦手指,跑过去双手撑在玄衣女人的肩上:“你说小安然在京城开了铺子要营商?”
皇后娘娘感受到肩上的重量,稳坐不动,继续翻阅近日江南水情:“你不高兴?”
贵妃娘娘挑眉:“哦?我为什么高兴?”
皇后娘娘摇摇头:“安然若能凭绮绣楼自立门户,不就是你希望看到的?”
贵妃娘娘没撑半会儿的气势泄下来,趴在皇后肩头笑意融融:“是啊,我看到时候,我那好表兄还怎么做主小安然的婚事!”
就因为安相之前总是为安然寻夫家,这位贵妃娘娘没少在宫中骂他迂腐不堪。
“我家小安然从小聪慧,学什么都快,样样精通,这京城,哦,放眼全天下,有谁能配得上她!再说了,干什么不好,她就一定得嫁人?”
这下可好,他大表兄年轻时候倔驴一样的性子,现在终于肯退步了。
嘿——小安然真是太有能耐了!
安然几乎都能听见自己表姑鲜活灵动的声音。
她没忍住笑:“等绮绣楼开张,安然定会给皇后娘娘与表姑送最好的过去。”
安然与皇后娘娘聊了一会儿,这位主子话很少,时常只"嗯"一声作答。只有在谈及贵妃娘娘的时候,话稍微多一点。
是以没过多久,安然便辞过皇后,上自己马车回了绮绣楼。
姑娘们一边做工,一边等候多时,此刻从窗户里看见安小姐的马车辚辚,对视一眼,不少人按捺不住心情,扔下针线便跑去门口。
“欸——”管事无奈出声:“耐着点儿性子,别摔了!”
安然还没进楼,就看见几个脑袋一个叠一个探出门口,全部期待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