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垂头看了片刻,躬身捡起断香,发丝垂落在脸侧,奉琴奉画看不见小姐的表情。
安然的眼睫细密地颤,被香灰砸到的手指关节很快泛红肿胀起来。
“小施主,随贫僧来敷点药吧,烫伤要及时冲凉水。”
安然闻言抬头。
不知何时,一位老僧站在她们旁边,单手行了个佛礼。
他的一只眼睛不正常地闭着,应是盲了,另一只眼虽还睁开,却灰蒙蒙一片,黯淡无光。
可僧人却不见半点行动上的迟疑,伸出手接过安然手里的断香:“随贫僧来吧。”
安然起身时,垂落的袖摆遮住受伤的手。
奉琴奉画欲跟着小姐,安然却摇了摇头:“你们若有想求的,便去求吧。如果没有,便在寺中走走也好,等我出来。”
“哦。”奉琴奉画嘟囔应了一句,眼巴巴瞧着小姐跟着老僧离开。
冰冷的泉水冲在手上,很快缓解了灼痛之感。
可这份灼痛却已经侵皮入骨,顺着经脉一直烫到心口。
安然声音滞涩:“大师,为何香会断?”
静安寺的香火一直很灵,香客如云。加之京中不少贵人都在这里祈福,静安寺不可能会用劣质的香。
难道这份愿望,连神佛都不能保佑?
老僧只一眼,便看出安然在想什么:"阿弥陀佛,并非施主所想的那样。"
“贫僧虽不知施主许了什么愿望,但香火承载念力的能力是有限的。”
“倘若不是施主许了什么恶事,便是施主的愿望太重,因果太大。香承不起,佛不能应。”
安然五指握紧,不甘心:“要如何才能让香承得起?三根香不够,如果我日日都来呢?”
老僧摇头。
“这样的香承不起,与数量无关。施主便是就此在寺里住下,一刻不停地敬香,也无用。”
安然却只听了前半句:“这样的香承不起,那什么样的香火可以?”
"我都可以去寻来。"
她行了一个大礼:“求大师相告。”
老僧用那只尚能睁开的眼睛看了安然半晌,许久,叹了口气:“罢、罢。”
“施主若是足够心诚,便把自己同那愿望绑在一起,日日在心中祈祷。”
“如此,就是以人为香了。”
长风拂过,惊鸟铃悠远地响。
远离京城的地方,沈如雁正趁着乌骓吃草时,打开心心念念了一路的荷包。
她摸到了荷包内里的花纹。
翻开一看,沈如雁久久无声。
安然用了自己最擅长的双面绣技法,在锦缎的里侧,绣了一对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