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这样轻轻的叹气,姐姐难过了,她却不知所措。
沈如雁急忙从外面跑了进去:“姐姐,我……”
她没说完,安然已挂上一如往常的浅淡笑意:“来看看这幅鸳鸯绣吧。”
安然双手捧着这幅绣品给沈如雁,轻描淡写:“有一段时间没绣过了,但愿没退步。”
沈如雁接过。
她对这些一窍不通,但哪怕是她,也看得出来要绣这幅一幅绣品,安然这十日必定是耗费了不少心血的。
这一面是戏水的鸳鸯,反过来是比翼于天际的鸳鸯。
鸳鸯神采飞扬,顾盼之间又有最亲密的姿态。
沈如雁有些舍不得了。
安然没等到沈如雁说话,便问:“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如雁忙说:“满意的,肯定会满意的。”
安然松口气:“满意便好。这么小的双面绣很少有单独放着的,一般可做团扇,不知你要用来……所以我在边缘留了些空白,也方便规划裁剪。”
沈如雁凝视着手中的一对鸳鸯,喃喃:“真好……”
安然听到了,想笑一笑,却好像提不起嘴角,便只能低头掩饰这不自然的神情。
是啊,真好。
不知你要赠予何人。
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过于在意这位沈小将军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自己心底究竟什么想法。只是下意识地,兔子灯被保管得很好,放在她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梦里也有穿红衣舞长枪的人。
这样的情绪太陌生了,过去的年岁里从未生发过,安然辨不清楚个中滋味。
但她不愿自己的心思失去控制,无端牵系在另一人身上。
她应该一直是安府嫡女,不为外物所控,清明本心。
沈如雁刚才妥帖收好双面绣,正想说今日自己无事,能不能陪姐姐去看看大好春光,不料听到一句逐客令。
“既然小将军拿到双面绣了,无事便请回吧。”
沈如雁呆愣:“啊?”
安然并未看她:“我忙了一阵子,今日精神不大好,便不陪了。”
沈如雁看着安然,看出和她叹气时一模一样的神情。她欲言又止,过了许久,久到安然已经自顾自喝完一盏茶,只好怏怏道:“那,我陪姐姐喝盏茶行吗?”
安然眼睫一颤,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好。”
沈如雁喝得很慢,一看便是拖延时间。安然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坐在她对面,也喝着茶。
从她们在祠堂遇见的那一刻起,还是第一次相对无言。
沈如雁几次想起话头,却撞上安然始终低垂的眉眼,便又止了声。
喝完那盏茶,沈如雁没有强留下的理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安然听着那人离开的动静,目光落在虚空,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