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现在这个年岁,做什么事不是大好年华?
安夫人无可奈何:“你向来是有主意的,我是劝不动你。”
“若我能再有一个小子,再小,也是嫡出的儿子,将来不管是安家的家业,还是朝堂上的安排,都能与老爷守望相助,或许他就会没那么着急你的婚事了。”
安夫人身子在年轻时的一场急病里坏了底子,诞下嫡女安然之后,这些年来一直流水一般用名贵药材温养,也没能再孕育子嗣。
安然心中发紧:“母亲不必苛责自己,反倒是女儿,身为女子身,却不想顺了女子命,才让你和父亲都如此忧愁。”
安夫人疼爱她这唯一的女儿:“又说胡话。什么女子身女子命,老爷要你嫁人,从来不是因为你应该嫁人,而是你身为安府唯一嫡出的子嗣,他希望你能做好嫡女应做的事。”
“用联姻稳固安家根基,老爷在朝堂上也多一个助力,这才是老爷想要的啊。”
安然垂下眸子,不再想说些可能顶撞母亲的话。
她想,为什么身为嫡女,只能靠婚姻这一条路为安家做事呢?她的双面绣名动京城,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她甚至从幼时起,就跟着父亲和先生学习这天下大事。
这些培养,难道就只能培养出一个侯府夫人?
为什么不能是成就她自己的一番事业?
安然不甘心,从来都不甘心。
只是这些想法被压在心底,不能为人所知罢了。
安夫人身子差,精力也有限,站坐久了,便要躺着休息一会儿。安然辞过母亲,从暖阁里出来,回到房间时,奉画拿着一个竹编的兔子灯等在门口。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奉琴奉画是一对双胞胎,自家的小姐性子宁静,她们却一点儿没学到,都是叽叽喳喳闲不住的性格。估摸着也是安然本就不爱拘束着她们,由着她们按照本性长大。
安然看见奉画手里的兔子灯:“这是哪来的?”
奉画举起来递给小姐:“这个啊,这是一位自称本将军的女子交给奴婢的,让奴婢一定要转交给小姐。”
“说来这女子也奇怪,哪有女子自称将军的呢?”
安然接过兔子灯,轻轻抚摸兔子的耳朵尖尖,也不知道沈如雁哪来的时间又弄来一盏兔子灯,明明与她分别时还没见着。
“女子怎么不可为将军?奉画,我平时怎么给你说的?”
奉画捂住嘴巴:“奴婢知错,下次不会了。”
安然拎着这盏轻轻巧巧的兔子灯往里走:“以后若再见到她,不可轻慢,礼数做周全。”
奉琴奉画齐声:“是,小姐。”
兔子灯在安然手里轻轻地晃呀晃,安然把它放到临窗的桌子上时,心情也跟着轻快几分。
这小物被放下时,身体一震,居然从中掉下一卷纸条。
这是?
安然拿起来,纸条上还搭着一条线。沈如雁把这卷纸系在了兔子灯的竹条上,安然展开一看,上面笔锋凌厉地写到:
好姐姐,明日可有时间?若有,巳时我在将军府门口等你。
哼,只说有时间便去将军府门口,若没有时间呢?便让她小将军一个人等在门口巴巴望着吗?
虽然才见过一面,但安然就是能想到沈如雁写这卷字条时的表情。嘴角上扬,眼角眉梢都透着股知道她一定赴约的小得意。
“我就不来,你能怎的?”安然自言自语。
奉琴模糊听了一耳朵:“小姐,明天是要上哪儿去吗?”
安然用手指拨弄几下兔子竖起来的耳朵尖尖,小小的兔子灯被她戳得一摇一晃。
算了。
“明日我要去将军府一趟,奉琴,母亲新送来的几身衣裳拿过来给我试试。”
“奉画,去挑上好的几匹缎子、宫里送来的南泽珍珠打造的一套钗钿,并上那墨玉镇纸、广延先生的画作,明日随我一道去。”
两个小丫鬟一听能出门,还是去将军府,兴奋地小声叽喳,忙按照小姐的嘱托下去办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