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之(林大官人的字),老夫一点都不安,西凉人又出么蛾子了。”
孟守元是真的心烦,天亮后皇帝就让人把他从温暖的被窝拽了起来,在勤政殿商议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想到好的解决办法。
他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双鬢,烦躁的將太后同意西凉人求娶临安的事大致上讲了一遍。
“原本內阁已经商议好了,择临洮王之女嘉禾县主作为和亲人选。后来又闹出保国公府主动请命为君分忧之事,老夫正与诸位同僚相商要不要换人,太后那边就……”
唉!
他很想骂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但最终还是把气都撒在了西凉人身上。
那毕竟是大周的太后,骂起来挺彆扭的。
林瑾大著胆子瞅了瞅皇帝的表情,也是一脸的愁容。
“陛下,臣不同意。”
不是请陛下三思,而是直截了当的讲明了自己的態度,他不同意。
“朕也不同意,但九边均传来急报,各处皆有虏寇叩边的跡象。”
林瑾能理解皇帝的难处,西凉主动求和,若能促成和亲一事,陇右之地的大军就能抽调至河套,抵御北虏入侵。
牵一髮而动全身,如今新军未成,京营战力堪忧。
昭武帝隱忍二十年,现在还不敢赌跟穆家党人撕破脸后,烽烟会不会直接烧到京城来。
“朕虽有意驳回慈寧宫的懿旨,但如今內忧外患,朕不能背上悖逆嫡母的名声。林卿,你可理解朕的难处?”
林瑾差点没忍住翻白眼的衝动,陛下啊,您不就是想让我打头阵跟穆家人干嘛,直说就行,何必给臣子扮委屈。
“臣理解,但臣还是反对。”
他躬身一拜,摆出一副仗义死节的架势。
“俗话说君无戏言,陛下早就下旨赐婚臣弟林琰与临安郡主,如今岂能因太后懿旨而朝令夕改?”
“况且,太祖高皇帝亲笔御碑还在太庙外立著呢。臣这就回去写摺子,叩宫问罪慈寧宫。”
说罢,他都不等皇帝反应,大步流星的就往殿外走。
“哎、哎、哎……林卿?林卿?林卿!”
昭武帝脸上的惊讶表现的很夸张,站起身来伸手一副要阻拦林瑾的模样:“林卿,朕不是这个意思啊……”
“陛下,慎之已经走了。”
孟守元的屁股从始至终都未曾从太师椅上起来过,在林瑾转身后就端起茶盏,悠悠然的细品著。
昭武帝笑了笑,重新落座后也端起了茶盏。
“孟相觉得,林卿此举可否能成?”
“以老臣之见,此事成否不在慎之,而在於慈寧宫会不会甘心。祖制终归只是虚无縹緲的东西,实力才是根本。”
老相爷其实既不是帝党也不是太后党,他是忠於大周而非忠於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