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太傅道:“自然要揭穿。那些学子们要是知道,薛安然卖的这些书,都是从花楼里来的,薛安然的声誉,肯定会一落千丈。”
裴琼道:“但是清辞就是林妙……会不会……”
裴太傅道:“林家的事都过去多久了,再说了,林妙他父亲可是因贪墨一事下狱被抄家的,在外人心里头,林墨晨不过是个贪墨犯人罢了,就算被知道清辞就是林妙,又能怎么样?林妙敢承认,清辞就是林妙吗?她怕是根本羞于启齿吧!”
裴琼忙道:“叔父教训的是!”
裴太傅道:“薛安然不是开了几家学堂吗,还举办了什么清谈会吗,呵呵,只要不随意辱骂,允许各家观点畅所欲言,不独尊儒道,允许农工商等入会,呵呵,这是要从根上瓦解我世家的根基啊!”
裴琼不敢说话。
他心底觉得薛安然兴许就是赚钱而已,也许根本想不到这么多。
薛安然再厉害,也就是一个女子罢了,女子总要嫁人的,她干这些事有什么意义呢?一旦嫁入夫家,只要夫君不想做这些事,这些努力全部白费。
裴太傅道:“且等一段时日,等她那清谈会成了气候,这件事你再在清谈会上捅出来!”
在裴家的推波助澜下,薛安然举办的清谈会渐渐成了上京学子每月必来一次的事情。
“上次许县的水患,不知是哪家的门生前去治理,哎,如今世家当道,人心不古,有才之士不得门路,真是苦矣。”一个胡子半白的儒生唉声叹气。
足有五六个人围坐成一圈,每个人打扮都不一样,其他人听了儒生的话,都互视一眼,有的微微一笑,有的轻轻摇头,有的面无表情,片刻之后,有人开口道:“许宣的水患,诸位可有良策?”
“我倒是觉得,这次许县的水患治理方案,大体上没有问题,不因去的人,是世家的门生,就带着偏见,视实际效果而不顾。”
儒生面色一僵。
另外有人点头:“是的,清谈会的主要宗旨是切实解决民生多艰的各种问题,不是让我们来吐世家的苦水的。如今朝堂上下的朝臣,全是世家门生出生,大胤如今离了世家,诸多政事,该如何处理,如何运转?世家抑制我们的发展,我们敌视世家所有的事情,我们两方,又有何异?”
儒生再也待不住了,冷哼一声,愤而离席。
剩下的人笑道:“没有哪个地方能像清谈会这里一样,可以畅所欲言了。”
“是啊,终于不用做那面和心不和的礼仪规矩等事了。”
打发走了儒生,其他人针对许县水患一事,各疏己见,不管其他人有什么观点,始终都是友好交流,偶尔有面红耳赤的争论,最后也会罢手言和。
赵承业和薛安然坐在内室,两人面前各自放着一盏清茶,赵承业赞许道:“你这清谈会,着实办的不错。与我原先想的,大不一样。”
薛安然淡淡一笑。
“好书,真是好书啊。”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只见他身着青衫,捧着一卷书:“这本《孤老海月纪》连裴家的书铺都找不到,不知这强国书铺的主人,是何方神圣啊,为什么能找到这种孤本,小生的家父一直心心念念找这本书,不知书铺主人可否割爱,卖给小生?”
赵承业看了薛安然一眼。
薛安然对他微微点头。
赵承业心领神会,默不作声的站了起来。
薛安然道:“我一人去应付即可。”
赵承业走在她前面:“一起吧。”
薛安然微微怔住,迟疑片刻,再劝道:“瑞王殿下,你不必露面,你我二人,牵连越少越好……”
薛安然的意思是,他们二人明面上有牵扯的地方越少越好。
她和赵承业本就因为赵承业认回她是救命恩人一事,在上京中传起了沸沸扬扬的绯语,不过时间一长,过了疫病一事后,就没什么人提起这事了,薛安然也尽力避免和赵承业单独约见,免得传出不该有的话。
不管她对赵承业观感如何,既然已经明确了上下属的关系,也没必要将关系弄的更为复杂。
赵承业看了她一眼,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淡淡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