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云层堆积,遮蔽了太阳。
苏柒按照记忆,找到王奶奶曾借宿过的那家人的地址。
低矮的土墙里,几声喧譁的吵闹,低声的呜呜狗鸣。
苏柒跨过门槛,走进小院。
小院里几个人簇拥成一圈,时不时摇摇头。
人圈的中央躺著条狗,在它的身下,几只狗崽子正趴著吸奶。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有些禿顶的男人,手里握著一只狗崽子。
似乎是这家的男主人看著禿顶男人手里的狗:“实在不行就算了,就一条小瘦巴。”
村支书老张下意识批评道:“小树啊,这好歹也是一条生命,你让大夫再试试呢。”
张小树的儿子,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也推搡了自己老爹一把:“別胡说啊爸,我这是名牌狗,死一条损失都大几百。”
张小树哼哼两声,瞪一眼儿子,还是乖乖闭上嘴巴。
禿顶的兽医全程没有在乎他们两人的对话,他只是聚精会神的轻轻按摩著小狗的腹腔,时不时凑耳尝试听出心跳声。
在场的几个男人都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视线隨著兽医手指的按压而起伏。
可惜,直到最后,幼犬也没能甦醒。
最后,兽医长长嘆了口气,摇摇头。
“不行,天生的死胎,救不活。”
张小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儿子先急了,蹦起来从兽医手里抢回幼犬:“妈的庸医!你治不好你早说啊,我还不如去城里呢。”
张小树连忙拦下急眼的张小苗:“跟大夫说什么呢,人家大老远跑过来一趟……”
兽医也不生气,一板一眼的又重复道:“天生的死胎,在羊水里时就死了,知道不?”
一般的母狗生產,確实有可能生出假死状態的狗崽子,大多数是在生產时呛了羊水,只要把狗崽鼻腔口腔里的积液甩出再辅以简单的按摩刺激呼吸就可以了。
但眼下这只狗崽子则不同,首先它並非因呛水而死,也不是在生產后才出意外死的。
而是在母腹中就已经死亡,如果再晚两天生產,它开始腐烂的肉身甚至会影响同胞的其他狗崽子。
张小苗虽然能听懂兽医的话,但还是装出一副糊涂模样。
这可是他从朋友那里討来的名牌狗,就等著下崽之后卖出去赚钱呢。
如今死了一条,最少三四百的损失。
张小苗有自己卑劣但舒適的生活方式,哪怕装傻充愣,也绝不能生窝囊气,吃窝囊亏。
他揪著兽医,仿佛一个粗鄙的文盲,不依不饶的咬死兽医医术不精,要討个说法。
“狗屁,我看你就是庸医。”张小苗嚷嚷著,“我这都是外国的名牌狗,一条咋也得一千多块钱,让你医死了这怎么算?”